“嘩啦嘩啦——”
輪子碰到地面的地縫發出擠壓的聲音,華清皎低頭看向蓋着白布的屍體,濃郁的血腥味在鼻尖縈繞,充斥着身體裏每一個細胞。
“聽說是出車禍死了。”江北在前面拉着,看到華清皎在盯着屍體看,“臉都...嘖。”
“給遺體化妝的人真偉大。”
“我是叫入殮師。”江北的話還未說完,身後的一間門被拉開,一個短髮女人穿戴整齊,帶着厚實的口罩,露出那雙眼睛極其亮,一眨一眨的,像極了天上的星星。
華清皎擡頭看了一眼女人頭頂上的門牌,是她們要找的地方。
“把人推進來吧。”女人瀟灑的轉身回到房間,不一會兒裏面就傳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這女生眼睛那麼大,和慕晴晴有的一拼了。”江北調侃了一句,伸出手將門完全打開,繼續拉着向前走。
“好傢伙,你這裏還有一具啊。”江北看着手術檯上的已經即將完成修復的遺體,又看了看自己推着的這個。
“不然呢?”女人反問了她一句,“我可是在你們都休息的時候就工作了。”
“你是方姐提到的小鐘?”
“對呀,是我。”女人頓了頓接着說,“我叫鍾雨,下雨的雨。”
接着便不再擡頭,一手拿着刷子,另一隻手指向另一個手術檯道:“你們把遺體放到那邊就可以了。”
可能是見沒有動靜,鍾雨疑惑地擡頭看向手足無措的兩人,顯然是明白了什麼,將手中的刷子放在托盤裏,大步流星朝兩人走了過去。
“看了好了,我只教你們一遍。”
接着鍾雨手上一個用力,遞給一旁呆站的江北一個眼神,後者立馬明白過來,上前搭把手。
兩人合力把遺體放到了手術檯上,白色幕布下的一隻手滑落,上面血跡斑斑只見還扎着細碎的小玻璃。
只不過那隻手很快的被鍾雨給放了回去,檢查得體後,鍾雨清冷的開口趕人。
把門關上,兩人並肩原路返回,路過停屍房的時候,華清皎下意識的往裏面望去,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一片,再加上走廊的燈光在玻璃上的反射,更加看不清什麼東西。
“你注意到她說整晚在這裏工作沒?”
“嗯。”華清皎點點頭,那就說明昨天晚上她聽到的金屬碰撞音就是鍾雨發出的。
江北十分紳士的推開走廊連接外面的大門,視線看向化妝室的方向,喃喃了一句,“這麼愛崗敬業啊。”
等這一天的忙完,華清皎已經是筋疲力盡了,胡亂扒了幾口飯就想着迫不及待的回房間睡覺。
“我的牀啊。”慕晴晴撲倒牀上,一臉滿足的呻吟道,天知道她今天干了多少活。
華清皎把慕晴晴的鞋子給取下了,慕晴晴一個打滾就鑽進了被窩,臨了還給華清皎一個愛的飛吻。
“咱們明天不會還要這樣吧。”江北喝了一口水,捶打着自己的肩膀,“要真的每天輪軸轉,必須要躲開視線,去找資料了。”
又看了一眼祁霄,眼中都是詫異,“你怎麼不累呀。”
對方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身體好,誰讓你不勤加鍛鍊。”
“屁!”
江北彷彿被污衊一樣,也顧不上腿疼胳膊酸,“在學校就你天天臥在工作室,只有我是天天健身打球。”
“這個交給我吧。”
慕晴晴聲音從被子裏傳來,悶悶的,很不真切。
“什麼?”
江北沒反應過來,扭頭看向慕晴晴。
“我說,資料我來吧。”慕晴晴從被子裏探出頭,眨了眨眼睛又打了一個哈欠。
“她怎麼把這活兒交給一個新人啊。”華清皎有些不能理解。
按理說一個公司進入一批新人,主管必定是不會讓剛上崗的新人去整理資料的,除了防止新人出錯外更加是防止新人是敵對公司派來的。
顯然第二個可能不會出現在殯儀館當中,畢竟也沒啥可偷的商業機密。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她跟我一起吧。”
慕晴晴仰着頭說道,手從口袋裏掏出上午的紙和筆遞給華清皎,“這是二樓的地形圖,上面的監控特別多,並且還有不少是做了隱形攝像頭。”
華清皎看完將地形圖遞給祁霄,“這麼謹慎,二樓肯定是有什麼的。”
慕晴晴坐直身子壓低聲音,“我今天去二樓上廁所摸地形時,前後不過五分鐘,那個方靜就摸上來了。”
“說明進入二樓後,一直有人在監視。”
祁霄將地形圖又交到了江北手中,沉吟片刻道,“所以,咱們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爲了這個人,我今天逢人就問對方叫什麼名字,理由都想破頭了,還是沒有一個叫這個名字。”江北手指握拳捶打桌子。
“明天就可以知道,咱們這裏面是不是有人叫作‘黎明’了。”
慕晴晴伸了個懶腰,“所以...大家早休息!”
說罷慕晴晴裹着被子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儼然是一副,她要睡覺,不要吵她。
大家畢竟也累了一天了,也都沒再多說什麼,各自上自己的牀休息。
——
“嘩啦嘩啦——”
華清皎蹙着眉只感覺自己的耳邊嘈雜聲不斷,金屬不斷地敲擊,以及耳邊有輪子在不斷滾動。
遠處似乎有人在低聲說着什麼,是一個女人,華清皎想要睜開眼睛卻無濟於事。
她這是被鬼壓牀了,還是做夢呀,感覺還這麼真切。
從聲音判斷,這間房間十分空蕩,女人進來先開了門口的燈,緊接着就有悉悉索索的穿衣聲,慢慢的聲音就消失了。
“啪嗒!”
清脆的一個開關響起,華清皎就感覺眼前一亮,像是有一個巨大的探照燈在自己眼前,可自己就是睜不開眼睛。
緊接着冰涼的橡膠手套落在自己臉上,由額頭沿着鼻樑向下滑落,緊接着嘴脣,腮幫,耳垂。
此時的女人開口說話了,聲音如同指尖一樣冰涼,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可惜了,我給你復原吧。”
華清皎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女人說這話時離自己臉部的還沒一個手掌的距離,口中噴灑的熱氣,噴灑在自己的臉部,沒兩秒就消散了。
緊接着就聽見耳邊的托盤嘩嘩作響,女人似乎在挑選趁手的工具。
緊接着下一秒,一把手術刀如疾風一樣扎入華清皎的胸口。
“噗呲!”金屬入肉的聲音如此清晰,華清皎疼的一下子就睜開眼睛,嘴裏大口的喘息,眼前的女人也逐漸看得清晰。
口罩之上的那雙眼睛是那樣的熟悉。
女人見華清皎醒了,冰冷的眼中有了情緒的起伏,眉毛輕佻,語氣也逐漸癲狂,“我還沒畫完呢。”
“你怎麼就醒了呢?”
接着,女人將手術刀從胸口拔出,手術刀和手套都沾滿了鮮紅的血。
滴答,滴答——
一滴,兩滴,血液從刀尖滑落,在空中凝結成了血珠子,不偏不倚的掉在華清皎的眼睛上,漸漸模糊了視線,整個世界一片鮮紅。
這一刻,華清皎彷彿還能感覺都血液的溫度。
“我一定把你畫的美美的。”
殘忍誘惑的聲音從耳邊響起,華清皎又一次聽到了金屬刺進皮肉的聲音,緊接着便是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