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兩國大戰時的慌亂景象,忽然重現眼前。
人走、馬嘶、衝殺……
一片血霧噴濺之後,是那場焚身的大火襲來。
舒顏忽然緊緊閉上眼睛。
可即使她閉上眼睛不看,那火卻依然洶涌的席捲而來。
炙熱的火焰,包圍住她,讓她無處可逃。
焚身之痛,讓她都抓不緊繮繩,登時從馬上墜落。
“嚴公子……”
眼看舒顏就要滾落到地上,方坤驚呼一聲,他想停下行駛的馬車儼然已經來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的驚呼聲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從旁伸手。
長臂接住那抹從馬背上掉落的瘦弱身體,而伸手那人卻因爲巨大的慣性,在接到舒顏的一瞬間,也被衝的跪在地上。
膝下塵土飛揚,可是舒顏卻被他穩穩的接在懷中。
“爺,您怎麼樣,您沒事吧?”飛雲從後面飛身而來。
被他扔了的馬車則是自顧自往前行駛,很久之後才停下來。
方坤此時才發現,原來北郡王的馬車竟然一直跟在他們的馬車身後。
起初,他還有些驚訝。
但是想到昨日嚴書來找自己之後,北郡王就找自己過去問話。
那,北郡王今日跟來也就不那麼奇怪了。
“北郡王,您來了!”方坤恭敬的問好。
孟臨沒有說說話,而是看向懷裏的人。
“嚴書,你怎麼樣,沒事嗎?”
渾厚的磁性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讓舒顏在痛苦的泥潭中慢慢找回自己的神志。
舒顏緩緩睜開眼睛,身上已經沒了烈火灼燒的痛苦,可是鼻尖彷彿仍然縈繞着夢境中的血腥氣。
見自己竟然是在孟臨的懷中,她急忙從孟臨掙扎着起身。
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後,她向他行禮。
“北郡王,實在抱歉,剛剛得罪了!”
孟臨則是緩緩起身,一身精緻的墨灰色衣袍上面沾滿了泥土,他也渾然不在意。
“無妨,你救過我的命,我不過是舉手之勞。這裏是軍營重地,你來這裏做什麼?”
說完,孟臨還不忘往方坤趕來的馬車上瞧一眼。
本來,嚴公子墜馬,她應該出去關心一下的,奈何她聽到了方坤的對來人的稱呼。
北郡王?九王爺!
藏在馬車中的她,因爲聽到這個名字,握緊拳頭渾身發抖。
正是因爲外面的人,他們嚴家人才會淪落至北郡。
此刻,她多想衝出去,狠狠指責他一番。
“北郡王您真是瞎了眼,聽信讒佞誣陷我嚴家!”
可是,她不能。
如果現在衝出去,不僅她見不到父兄了,就連嚴公子和方副將都會受自己連累。
所以,她只能捂緊口鼻緊緊縮在馬車之中。
與此同時,她也擔心着嚴公子的身體。
這時,方坤則是出來打圓場。
“回稟郡王,這嚴書馬上要離開北郡了,我想着他從來沒來過軍營,便帶他來看一眼算是增長見識了。”
實際上,他能帶嚴書來軍營,當中肯定也是得到了孟臨的首肯。
但是,他並沒有跟嚴書說過這件事。
一來,嚴書請求他對北郡王保密,二來,北郡王也不讓他對嚴書聲張。
之所以他主動出來打圓場,是爲了向北郡王提供一個消息。
果然,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用北郡王說話,飛雲就先大大驚訝了一番。
“嚴書,你要離開北郡?”
舒顏看了一眼孟臨,見他在審視自己,她急忙移開視線。
“是的,我想着跟隨方副將來見識一下軍營的壯闊,就離開北郡城。”
“我說,雖然你那未婚妻是個殺人犯,但你是大男人,也不至於如此?”
“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再說那個春葉還長的那麼一言難盡。”
“要我說,這沒什麼值得傷心的,只要你跟着郡王,將來有無數達官貴人的女兒都要對你投懷送抱,她們個個比你那個廚娘強。”
舒顏卻是看着飛雲道,“你怎麼知道春葉姐進了大牢?你們打聽我的事?”
“這還用打聽?”
飛雲不屑。
“主子是北郡王,整個北郡都是主子的,風吹草動、蟲飛鳥鳴,有什麼是北郡王府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