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瑞把目光從他手上移開,仔細斟酌着說出後面的話。
“馮某過去一直生活在安康縣,不曾見過這位監察,更不曾瞭解他。”
“那你是如何得知,嚴書得罪他會有麻煩?”
“憑……直覺。”馮瑞拖長音調。
非他又是在故作高深,而是在努力回想嚴書跟他說過的話。
“宴會上,我曾觀察過那位薛監察……”
當然,他本人就算站在薛瞻面前把他盯個窟窿,也看不出任何東西。
一切,當然都是在席上的時候,嚴書說給他聽的。
舒顏爲了留個擋箭牌在身邊,對馮瑞可謂是煞費苦心的教育。
她不僅把自己來北郡城之後所見所聞統統灌輸給他,更是在宴會上把那些官員的性格一一分析給他聽。
有了這些東西在,馮瑞此刻即使獨自面對孟臨,也可以做到胸有成竹。
“從他動作、表情上,馮某判斷此人過於清高自負。這樣的人一般也極好面子和記仇,所以,我覺得嚴書以後會有麻煩。”
“當然,這一切都是馮某憑空猜測,做不得準的。”
“什麼做不得準?”車外的飛雲應和道,“馮先生,我看您說的話十分準。”
馮瑞卻是捻鬚一笑,“馮某不過是比別人多留意了些而已。”
“嚴公子年輕氣盛,這不怪他。”
“每個人在不同的年齡段都會有不同的見識和閱歷,他在當時那種狀態下勇於批判薛監察,這種態度是好的……”
而此時,被幾人討論的主人公,已經翻身下馬站在妙春堂門口。
舒顏沒有急着進去。
她一邊看着夥計們進進出出,一邊不急不緩的把灰馬找地方拴好。
等着最後一波人進了妙春堂再沒有出來,她纔跟着踏進門。
“這位公子,您有什麼事嗎?”
一個忙的滿頭大汗的小夥計,率先發現了舒顏。
他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我們妙春堂正在盤點整頓當中,暫時不對外營業,如果您想抓藥的話,還是去別家藥鋪吧!”
舒顏見這小夥計禮貌又機靈,搖搖頭,“我不抓藥,我找福掌櫃,他在哪裏?”
“原來您是來找福掌櫃的,那您稍等……”
不多會,阿福就從後堂走了出來,“誰找我?”
見是舒顏,他臉上就是一喜,“嚴公子,您來啦!”
“嗯,”舒顏點點頭,“剛好路過這邊,所以就進來看看。瞧你們這忙忙碌碌的,可是青雲縣那邊送藥材過來了?”
“嚴公子料事如神,正是。”阿福點點頭,“藥材是昨天下午到的,這纔剛剛把藥材歸置好。”
隨即,他給周圍的幾個夥計介紹舒顏,“這是咱們妙春堂的老闆。”
“老闆。”一衆夥計們立刻齊聲向嚴書問好。
他們都是阿福新僱來的或長工、或短工,多數是北郡城土生土長的人。
“嚴公子,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是宋平……”
阿福把其中的一個人單獨拉到她面前介紹。
“他原是德玉堂的掌櫃,有多年執掌藥堂櫃檯的經驗,所以我便把他給請了過來。”
“德玉堂?”舒顏對北郡城的其他藥堂知之甚少。
她瞧着這青年比阿福也年長不了幾歲,他樣貌清秀,穿着也整齊。
“宋平見過老闆!”
舒顏點點頭,“能被阿福選中,說明你的確是人才。”
她對阿福道,“總之這裏就交給你們兩個,辛苦了……”
“多謝公子信任。”見舒顏對自己從前的經歷問也不問,宋平心中頗有些詫異。
他聽阿福說了,阿福只是暫時在這裏代掌櫃一段時間,最後這裏都要交給他。
偌大的一個藥堂,老闆不參與,全都交給掌櫃的來,再怎麼說,也要好好考較一下選到的人怎麼樣吧?
沒想到,對方完全沒有這麼做。
宋平也知道,舒顏的這份信任是完完全全給阿福的。
因爲阿福選中了他,所以老闆纔信任他。
看着舒顏已經跟着阿福進了後堂看藥材,宋平急忙跟了上去。
“對了,你在這裏,薛家是派誰押車送來的藥材呢?”
舒顏一邊在查驗藥材質量,一邊問阿福。
阿福道,“是我家小小姐親自押來的……”
“你是說薛姍?這趟藥材是她押送的?”
“公子,您怎麼知道我家小小姐名字的?”
明明兩人,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