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剛剛出於激動,所以有些不知所以……”
太監總管年歲大了,見過不少第一次來宮廷心情激動的。
聽舒顏如此解釋,便也信了。
考慮到對方是第一次來大殿,他的聲音比剛纔和緩了許多。
“嚴公子,這宮中規矩多的很,你還是不要隨便亂摸亂看的好。”
“多謝公公指點,我知道了。”
“公子這就隨我進大殿吧,皇上召見。”
隨即他帶領舒顏一路走進到大殿,路過兩班文武大臣,直直來到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前。
“皇上,嚴書帶到。”
“草民嚴書……”舒顏抖着聲音,跪地磕頭,“拜見皇上……”
旁人都以爲她是因爲第一次進殿緊張,都在暗中竊笑。
“這樣的膽子,也敢替北郡王進京做述職?”
“我倒是好奇他是怎麼入軍做的謀士?”
“當謀士還不簡單麼?”有文臣不屑,“在營中動動嘴皮子而已,又不上前線廝殺……”
“北郡王這也太託大了吧,也不至於弄這麼個年輕的謀士來糊弄皇上……”
“你就是替北郡王進京述職的嚴書?”御座上的帝王緩緩開口。
“是。”
天知道,舒顏是壓抑着多麼大的衝動,纔不讓自己起身當着朝臣的面質問帝王。
她低頭跪在那裏,藏在袍袖裏面的手指都捏的青紫。
對於地上跪着的瘦削身影,孟弘果然如羣臣所想,臉上怒色越發深重。
“擡起頭來,讓朕看看朕的好皇弟派了什麼人來代替他向朕述職?”
他本意是借述職傳召弟弟回京,不讓他以身涉險。
孟臨倒好,不僅沒有回京,竟然還派個人回京來敷衍他。
想到弟弟自去了北郡,多次不聽自己這個做哥哥的話,孟弘怎麼能不惱怒。
朝臣都以爲他三番五次召孟臨回京,是怕親弟弟戰功威脅皇位。
他承認,這些念頭他也有過,但是相比這個,他更擔心弟弟的生死。
他們兄弟幼時在夾縫中生長,他對這個弟弟亦父亦兄,感情複雜而深厚。
“怎麼?”孟弘看着大殿上那個頭磕在地上愣是不起的人。
舒顏調整了幾次呼吸,慢慢擡起頭來。
二十年不見,當初意氣風發剛剛上位的青年人,已經變成了現在穩重、內斂、喜怒不形於色的中年帝王。
她曾幻想過,倘若一直脫不下男裝,就這樣在朝堂上陪伴着他變老。
可是造化弄人,他當上帝王的第一劍,竟然是朝她揮出來的。
“嚴書,你見到朕很害怕嗎?你怕朕殺了你?”
誰也沒想到,帝王一開口竟然問出了這麼尖銳的問題。
無論地上那位回答是還是不是,似乎都不那麼對勁。
這時,朝臣們聽出來了,皇上和他們預測的不錯,他的確有處置這個謀士來震懾北郡王的心思。
大家紛紛同情的看着地上那個人。
“回稟皇上,皇上天家威嚴,草民感受到天威自然害怕,但是草民卻是相信,皇上是絕不會殺了草民。”
“哦,說說看,爲什麼朕不會殺你?”
“請問皇上,您爲什麼要殺草民?”舒顏把問題回拋了回去。
什麼?
朝臣們聽到這句話都驚呆了。
他們剛剛沒聽錯吧,一個小小的沒有官職的謀士,竟然反問帝王。
“呵呵……”孟臨道,“你沒聽到外面的人說麼?”
“朕三番五次召不回北郡王,北郡王違抗聖旨,你既然是替北郡王進京的,那該不該替他受罰呢?”
“自然是該的!”
舒顏點點頭,“如果皇上是爲了維護天家威嚴而要懲罰北郡王,嚴書願意替北郡王承受。”
什麼?
這次不僅是朝臣,連孟弘都愣住了。
“你說什麼?”
“皇上,兩國交戰,戰場瞬息萬變,北郡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北郡不再受二十年前之辱。”
舒顏重複道,“如果皇上是爲了維護天家威嚴而要懲罰北郡王,嚴書願意替北郡王承受。”
此話一出,立刻把孟弘放在只顧自己臉面而不顧國家門面的位置。
“呵呵,哈哈……”
孟弘笑了起來,不過隨即他的臉色就是一沉。
“刑部,北郡王無視聖詔該如何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