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敬”的罪名可大可小,這完全要看皇上怎麼看。
倘若皇上覺得傷了他的顏面,那麼必然是處死。
倘若皇上覺得沒問題,那自然就什麼問題也沒有。
高明爲難的看看左右幾個尚書,大家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又看向老丞相慕容徵,低聲求救,“慕容丞相,這該如何是好呀?”
慕容徵搖搖頭,示意無能爲力。
事情雖然看似是一個沒有名號的小謀士自討苦喫,但實際涉及的卻是皇家,大家都知道能避就避。
尤其他們慕容家。
宮中還有個皇后在,黨派之爭、皇族之爭,他們慕容家從來抽身其外保持中立。
“刑部尚書,你怎麼看?”孟弘不耐的又問了一聲。
“皇上,大不敬之罪,按律當……斬。”
求助無門的高明,只得老老實實說出去這話。
“嚴書你聽到了嗎?”孟弘看向舒顏,“如此,你還要替北郡王承受麼?”
舒顏絲毫不懼的點點頭,“聽憑皇上發落。”
這時,她的聲音反而比剛剛更爲平靜。
“來啊……”孟弘一聲令下,殿外走進幾個侍衛。
孟弘看着舒顏,“嚴書,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認個錯,朕便不會計較你剛剛的言語衝撞。”
“草民認爲,草民對皇上忠心耿耿,說實話做實事,沒有錯處。”
“如果皇上覺得草民錯了,請皇上處罰!”
一旁的管事太監急了,他低聲道,“嚴公子,這可是大殿之上,不是你逞強的地方,您趕快向皇上認個錯吧!”
舒顏筆直的跪在那裏,絲毫不懼。
“呵呵,好一個說實話做實事,你來說說,你到底做了什麼實事?”
“如果朕聽你說的有道理,也可以饒你性命!”
孟弘本意不想爲難孟臨派來的這個人,他纔不認爲他的弟弟會糊塗的找一個簡單的人物來京城替他述職。
能得孟臨看重的人,多半有過人之處。
“皇上,自北郡王去了北郡,草民就跟一直跟在他身邊,也可以說是親歷了寧、周兩國的戰爭。”
“你本就是謀士,給北郡王提出謀略建議,這本就是你之本分。”
舒顏直視孟弘,眸中沒有感情。
“倘若在兩國戰事上位寧國出謀劃策不算草民的功勞,那草民研製的傷藥大大幫助了傷兵的恢復,不知算不算?”
“如果草民改良藥方不算,那麼草民散盡自己的錢財收購糧食,在北郡因戰爭引起糧價高漲時平息糧價,算不算爲寧國做的實事?”
她是孟臨特意囑咐進京的,孟弘纔不會殺了她,她就是算準這一點,才當着文武大臣的面,堂而皇之的顯擺自己的功績。
既然她要爲當年的自己伸冤,就要在這朝中站的夠高夠遠。
所以,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擺出自己的功績。
而孟弘恰恰給了她這個機會。
果然等她把這幾件事擺出來,朝中大臣劇都是唏噓不已。
“這可能麼?一個小小謀士憑着自己之力,平息了糧價上漲的危機?”
“我倒是從北郡郡守陳鴻的摺子上看到過,他說當地糧商企圖控制糧價斂財的時候,的確有個糧鋪以大量的糧食託底,硬是把糧價給壓了回去……”
聽到這個官員的話,其他官員再看舒顏的眼神就充滿驚訝。
這人看着,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吧?
如果這些事真的是他做下來的,那他的確功不可沒!
孟弘聽了舒顏這些話,眸中也是震驚。
“皇上,”舒顏問道,“不知這些事,算不算草民對大寧、對皇上忠心耿耿的證明?”
“嚴書,你如此對皇上說話,口氣未免也太大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丞相慕容徵站了出來。
“哪有人如此不含蓄,如此誇讚自己的?”
舒顏看向那滿頭白髮的老人,二十年前,他還是隻是一個兵部侍郎……
他能成爲這個丞相,和他的女兒當上皇后肯定不無關係。
“丞相大人,”舒顏道,“我也許馬上就是要被處死的人。”
“臨死之前不想讓自己做下的事情默默無名,這怎麼就是誇讚和炫耀自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