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財看着那人沒閉上的眼睛，“登登”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一向覺得自己替公子出來辦事，出手都夠狠，沒想到，這位府尹大人的手下可比他們狠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對方是一招斃命，乾淨利落。
太尉府的灰衣侍衛，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他們各個身上的功夫都不弱。
這樣的人，一點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正中心口，足見出手之人比他們厲害的多。
此刻，孫財慌張的心裏，又生出一層恐懼。
從他走進這嚴宅開始，一切就是錯誤。
他以爲是太尉府掌控了這裏的全局，實際上，卻是一直被人冷眼旁觀、不屑出手而已。
有了這人慘死的前車之鑑，其他的灰衣人不敢再有所躁動。
安邦定國四侍衛協助衙役們把灰衣人的刀解了，把人都綁好。
看着院中這些低落的、沉默的面龐，舒顏打個哈欠。
她對楊天材道，“白日在宮中呆了一天，疲累的很，後面的事交給你……”
說完，她又低聲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
楊天材點頭應喏，同時吩咐手下壓低聲音做事。
很快，他就帶着手下扯着這幾十人離開。
出門的時候，成串的人犯引起了街上來往行人的注意，大家對府衙一行指指點點。
“這是哪裏抓到了什麼人犯，怎的這麼多？”
“該不會，這就是月前在搜索的天牢重犯？”
“怎麼可能，我三叔的表哥的伯父說了，朝廷在找的重犯是幽郡王，這些人衣着統一，一看就是哪個府邸的家奴……”
“你說家奴，我倒是隱隱覺得眼熟，他們是哪家府邸的家奴呢？”
“好像是……”
那人話說到一半，忽然壓低了聲音道，“我瞅着，好像是太尉府的！”
“什麼？”衆人驚訝，“太尉府？”
“京兆府的人怎麼敢捉太尉府的人？”
“噓，噓噓……”
那人嚇的一個激靈，“你們那麼大聲做什麼，我就說像而已。”
太尉府的名頭，可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能隨便議論的。
京城有兩個著名的小霸王，一個是肆意妄爲的齊世子，另一個就是蠻不講理的孫公子。
因爲這位的肆意妄爲，就是體現在和自己同階層的人中間，百姓對其行爲，也只是聽聞。
而這位孫公子，孫太尉的兒子孫令奎，他就不一樣了。
上至官員下到百姓，他欺男霸女照做不誤。
有膽敢觸怒他的，多半隻有一個一下場，那就是——死！
曾經也有人不堪孫令奎的欺辱與壓迫，去京兆府報案，只可惜府衙也拿這位太尉的公子毫無辦法。
後面去的人多了，京兆府幹脆對太尉府的事不予理會。
漸漸，京城盡人皆知，要想長命百歲，就要離那位太歲遠着點。
“不對，”另有人發話，“前日孫公子的馬車在京道上疾馳，撞翻了我的菜攤子。”
“我記得當時跟着他的手下，就是穿這樣的灰衣……”
“不會吧，難道京兆府真的對太尉府下手了？”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京兆府不是剛上任一個新府尹麼？想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這位府尹大人可慘了，他知不知道那可是太尉府的人！”
“必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他怎麼會讓手下人這麼做。”
“明天，是不是有好戲看了，咱們去府衙門口瞧瞧如何？”
“你算了吧，太尉府的熱鬧你也想看，是嫌命太短麼？”
在衆人的議論聲中，楊天材等人扯着一串灰衣人拐進一條不寬的巷子。
按照大人暗中交代好的，他沒有走最近的路回府衙，而是可以繞了兩個御史府的門口，最後纔在深夜回到府衙。
……
此時，洗去一身疲憊的舒顏，正坐在鏡子前重新貼人皮面具。
自從阿豐看出藥材有異，自動幫她照顧藥材之後，她製作黏合面具的藥水比從前牢固不說，還更加透氣。
雖然因爲常年不見陽光，臉色依然蒼白，脫了面具的臉龐比從前還是恢復了死血色。
因爲要應付孟弘，她今日格外耗費了些心神，躺在牀上的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再睜眼時，她卻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門外的吵鬧聲驚醒的。
“讓我進去，我真的有急事見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