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過雨，一望無際的藍天如水洗，陽光穿破雲層慷慨撒向大地。
裴祐側頭看了會兒窗外明媚，撐着自己坐起。
已經十一點多了，每次喫安眠藥總會睡的更沉。
這幾天把高二的書從頭看了遍，她還買了輔導教材，所以也不難懂。
沒事可做，裴祐望着外頭髮呆，等到四點半他才換了個方向。
看向右側的門。
她.........不來了？
也是，畢竟玩夠了。
細小的開門聲打破安寧，他擡眸，她探頭進來。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碰，許久姜阮先移開，“我，來收拾下東西，我的東西在這。”
前天走的匆忙，書包都在這，昨天她整整一天都借遙遙的書看。
他沒說話，姜阮走到沙發邊，背對牀上人。
將桌上的書放到包裏，拿起試卷的時候她愣了下。
他改好了，和以往不同，上面紅筆寫了批註。
錯在哪，和正確答案的計算步驟。
字跡清雋，落筆大氣磅礴，他的字很好看。
姜阮偷偷回頭，裴祐側頭向窗外似乎在發呆。
陽光偏愛，他側顏如神衹。
內斂平和的少年有不符合年紀的沉穩，寡淡。
他本該肆意的日子過的如白水般寡淡，姜阮哪裏都很不舒服。
爲什麼費勁寫這麼多，她又不是再也不來了，直接和她講題不就行了嘛。
怪彆扭的。
“我，有題看不懂。”
裴祐轉回視線，從牀上起來，坐到沙發上開口。
聲音冷淡無溫，僅僅講題。
姜阮小心翼翼偷瞄了他幾眼，“還有這個我也不會。”
他像是在完成任務，她問他就說，她命令什麼他給什麼。
雖然之前也是這樣的，但他有時會插幾句，問她爲什麼加減法都能算錯。
現在這種退回起點的感覺讓人心裏酸澀。
“我會了。”
不想再聽下去，哪怕她要求他現在立刻讀完整本書，姜阮也肯定他會照做。
早早收拾書包離開，第二天來的時候還是這樣。
兩人沒有分毫交流，她寫完試卷就離開。
他肯定會批改好，明日放在桌上。
站在門外姜阮躊躇許久，已經五六天了，都是這樣。
她其實臉皮很薄，最不擅長沒臉沒皮的貼一個人。
咬咬脣，她走進去，“我給你帶了熱粥，快喝掉，你胃還疼不疼？”
聲音努力聽起來歡喜，她早想詢問他的身體，始終沒能說出口。
裴祐擡頭望向她手中提着的東西，輕皺了下眉。
“你喝點吧，怎麼會胃疼啊？”
“沒事。”
姜阮坐下，打開自己面前那碗，“你嚐嚐這個小菜，超級好喫，我特別..........”
夾起一筷子就要放到他碗裏，姜阮停住。
這是她用過的筷子，他應該不想吧，“真的很好喫，你自己嚐嚐。”
他點頭，卻沒夾小菜喫。
“祐祐，你打算生氣到什麼時候？”
這個稱呼再次喊出口，粥升騰的熱氣好像薰到眼睛了，姜阮眼眶一酸。
裴祐放下勺子，“我沒生氣。”
他沒生氣，也相信她或許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該到此爲止了。
她來，他攔不住，她說話，他得回答。
也不是，等小公主考到及格，吳父就同意她找魏明舒玩了，她自然不會再來。
他們本不該有交集。
“你真這麼討厭我，對我一點點改觀都沒有嗎？”
她用手指比劃出一點點，又縮小，望着他。
眼眸能看出期盼，裴祐慢慢眨眼，“是。”
姜阮失望的收回手，他討厭吳阮，她也討厭吳阮這個人。
但穿書這麼久了，也在努力對他好，他對她連一點點改觀也沒有。
一盆涼水直澆心坎。
她拿起書包走出去，在身後關門。
“怎麼了，快考試了心情不好？”
沈之遙在姜阮眼前晃晃筆，“發什麼呆呢？”
“沒有。”
回神姜阮趴到桌上，煩，放學她都不想去了。
又沒有意義。
“遙遙姐。”
站在窗邊的男生揮揮手，沈之遙看去，“你怎麼過來了？”
“明晚姑姑生日，媽讓我先把禮物給你。”
“謝謝。哦，這是阮阮，這是我表弟，他在上高一。”
男生剔着寸頭，偏黑的皮膚笑起來大大咧咧，姜阮禮貌笑笑。
“明晚姑姑生日，我爸媽下班去你家，”沈翰坐下，“我跟你一起走，你來找我還是我找你？”
俞南動了下，撐起上半身。昨晚熬夜打工現在有點不清醒，他好像聽到什麼。
“你在校門口等我吧。”
“等你幹什麼？”
沙啞的聲音突兀打斷，沈之遙側過頭，“你醒啦，睡一天了呢。”
“去幹什麼？”
趴到她桌上，俞南來回看了看兩人，面色不虞。
“哦對了，快教我下這題，要不我今晚得殺到你家去。”
俞南眯了下眼，這人挪到沈之遙身邊坐下，她湊上去，額頭快要撞一塊了。
“沈之遙，給我倒水。”
語氣命令又生硬，沈翰奇怪擡頭，“你自己不會去？”
“啊，那個，”沈之遙趕緊攔住，“你等一下，我說完這題就去。”
抽出她課本下的草稿紙，俞南劃拉幾筆推到她眼前。
白紙上寫着【我要渴死了】
“不是，你不能自己去啊，真奇怪這人。”
其實沈之遙也有點想說，他怎麼突然使喚她幹這幹那。
俞南直接扭開她的杯子，昂頭喉結滾動，喝了個乾淨。
“我，我的杯子。”
“哦。”
沈之遙漲紅臉，強迫自己不許多想，他只是渴了而已。
“這邊，咳咳，這邊要假設一個x，你...........”
胳膊被人戳了戳，她下意識看過去，草稿紙上多了幾個小人。
他懶散趴着，畫着小人，其中一個扎着辮子的有點像她。
沈之遙抿抿脣，“我馬上就去給你倒水嘛。”
“現在倒。”
“你就知道欺負我。”
賭氣的拿起兩個杯子，沈之遙往外走。
“我哪欺負你了，喝你點水這麼小氣。”
俞南揉亂頭髮，煩躁的追上去。
只留下姜阮和沈翰面面相覷，姜阮先笑出聲。
有人好像只走投無路的大狗。
不高興都寫在臉上了，拼命吸引遙遙注意。
她突然想到個事，“你有空嗎，幫姐姐一個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