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翁要三個人玩纔好玩,我就把他帶來了,嫂子你不介意吧。”
“沒事。”
姜阮搖頭,看着齊恩娜跑過去拉住男人的手,按他坐在地上。
這男人個子確實挺高的,得有一米八幾,肌肉在一身黑色西裝的包裹下明顯,寬肩窄腰。
相貌沒那麼突出,但也硬挺俊朗。
寸頭,眉骨上有一道疤痕,手伸出來,竟然滿手傷痕。
留下淺褐色的傷痕,看着觸目驚心。
“他是我爸爸訓練的保鏢,從小他就保護我了。我自己選的,我話多,他是啞巴,是不是正正好。”
姜阮有些奇怪,但覺得說出來不太禮貌。
如果啞巴的話,聽力會不會也不太好,怎麼保護齊恩娜。
保鏢不應該要聽什麼槍聲,或者腳步聲嗎。
“嫂子,他叫十一,我叫他傻大個。”
齊恩娜一邊搖骰子一邊說,“他不是天生啞巴,後天被人割斷舌頭的。”
“啊?!”
姜阮震驚的吞嚥,心不在焉的玩着大富翁,來回在兩人間看着。
男人安安靜靜,輪到他就搖骰子。
齊恩娜吵吵鬧鬧,一會兒跺腳一會兒拍手。
有時候還耍賴,經過他的房屋不給過路費,他也不在意。
心思不在遊戲上,也不在她們身上,僅僅認真完成大小姐的命令而已。
眼神同樣很規矩,基本沒在她身上過。
從小被訓練成保鏢應該吃了很多不爲人知的苦吧。
幾人玩了好幾局,中午飯點都過了,裴祐也沒回來。
姜阮無聊的打哈欠,“不行我腰疼,我要出去走走,悶死我了。”
齊恩娜也扭扭痠疼的脖子,“好啊,我陪你,咱們說不定能看到他們在打獵。”
兩人走出去,外面吹來的風涼爽,姜阮深深呼吸了下。
這個莊園風景真好,“這是你家的嗎?”
“嗯,我爸的莊園。”
“有錢真好。”
“你這話聽着像我哥對你很不好一樣。”
見她一直望着遠處的叢林,齊恩娜開口,“放心吧,我哥身邊的保鏢可比傻大個厲害多了。而且他自己本身就很強,沒什麼事的。”
姜阮點點頭,她對樹林有陰影,不停回想起曾經。
或許從裴祐接受她開始,書裏的劇情就已經天翻地覆了,她根本不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
她出國後,過了大半個月才聽說他爲了找她才搶車,墜崖。
大笨蛋,不過幸好被海叔的人救了。
兩人往花園裏走,突然聽到啪的耳光聲,“我讓你跪着擦乾淨!”
一個女人指着自己白色的拖地長裙,裙襬處多了個腳印。
男人背對着她們,矮了下身子剛要跪下。
姜阮走過去拖着他的胳膊站起,“這位小姐,您裙子洗護的費用我出了。”
肖博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小聲開口,“阮小姐,這位是大少爺的未婚妻。”
傅澤義的未婚妻,姜阮皺了下眉,上下掃視了眼。
和曾經看到過的照片一點不像,女人長了副刻薄的樣子,長臉。
眼尾上揚,斜飛的眼線都要插入太陽穴,鼻孔沖人,紅脣豔麗。
“你是誰?”周英月哼聲,“他踩髒了我的衣服,我讓他擦,關你什麼事。”
“阮小姐,不必了,我擦乾淨就是。”
沒必要爲他得罪大少爺的未婚妻,也沒必要因爲他給三爺惹麻煩。
不是什麼大事。
肖博是根彈簧,可以曲折可以拉伸。他很早就拋棄面子和自尊,他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即便跟着裴祐後,他仍舊維持這個習慣,不爲三爺惹事。
能用屈服化解的事,他就不會站着解決。
和裴祐不同,不管多少錘鍊,他的脊樑都是直的。
“哎呀,一邊去。”
姜阮拽了把肖博的西裝,阻止他跪下擦衣服,不悅的皺眉。
這人怎麼好歹不分呢。
“何必呢,一條假裙子又不值錢。”
周英月臉漲紅,大家都被這的爭吵吸引過來,一下被戳穿她氣的直喘粗氣,“你,你胡說!”
傅澤義根本不給她錢,以她家的財力根本買不起這麼貴的高定裙子。
“你,你身上就不是假的了,你憑什麼說我!”
這裏大多數女人穿的都是假貨,丈夫多有錢,她們就有多卑微。
姜阮一笑,翻開衣領。
衣領上明明白白用英文花體字繡着她的名字,針腳工整細膩。
“天吶,這個繡花的圖案是jimmy繡的。”
周圍有懂行的人發出驚呼,jimmy一年只做幾件衣服,想買更是得花大價錢。
他定做衣服要看眼緣和喜好,就是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
她身上穿的只是便裝,一條簡簡單單的淺粉色連衣裙。
竟然是一比一量身定做,由首席高定設計師親手縫製,併爲她單獨繡上名字。
“不愧是三爺的女人。”
“是啊是啊,都說三爺疼她,我今天才是開了眼。”
周英月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都是海叔的人,傅澤義怎麼這麼對她!
眼珠滴流一轉,周英月假模假樣哭出聲,“是,三爺現在有權有勢,容不下澤義和我了,不知道哪天就搶了海叔的位子,我當然比不上妹妹了。”
“我看你最惦記着我爸爸的位子吧,張口閉口就是我哥。我看你也挺可憐,要不我引薦你去我哥家當狗,看他收不收你。”
齊恩娜從一邊走出來,剛剛看了會兒熱鬧。
嫂子果然對她的胃口,她可太喜歡她了!
昨天以爲嫂子是乖乖的類型,沒想到今日讓她開眼。
“恩娜小姐!我,我不是這個,您...........”
“你缺人洗衣服啊,不如我幫你洗洗。”
齊恩娜勾勾手示意周英月站過來,她是海叔最疼愛的女兒,沒人敢不聽她的話。
周英月膽戰心驚的走過去,“啊!”
屁股被人一腳踹上,她身子不穩的掉進泳池裏,撲通濺起水花。
“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會游泳啊!”
“哎呀哎呀,你別濺水到我嫂子身上,煩死了。”
齊恩娜趕緊拉開姜阮,抱住她胳膊晃晃,“哥回來得怪我沒照顧好嫂子的。”
她說的聲音不小,在場大家都聽見了,也明確聽出來。
這位阮小姐大於裴三爺,大於海叔最疼愛的女兒。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都明白這位阮小姐是什麼地位。
當真是三爺心尖尖上的寶貝。
“他們說三爺養了女人我還不相信呢,以爲三爺是空着太久了,找個人玩玩,沒想到是他夫人。”
“你說咱們是不是送些禮物過去,討好討好。”
“人家要什麼東西沒有啊,我們送的起嗎?”
“是個心意啊,快叫人準備着。”
肖博沉默的跟上兩人的腳步,往回走。
他知道今天這個事已經解決了,並且不會給三爺惹任何麻煩。
“平時訓我一個抵兩個,怎麼對別人就慫了。”
“啊?”
姜阮突然開口,肖博愣了下,“我,我沒...........”
他是有點不喜歡她,以爲她突然出現在三爺身邊,定是衝着利益來的。
不過她能讓三爺高興,他也願意瞧見三爺高興。
沒想到今天她會爲他說話。
“我,對不起阮小姐,我之前...........”
“肖祕書,我是人,你也是人,我們的自尊心一樣值錢。”
姜阮停下腳步,回頭,“你只是給裴祐當祕書罷了,又不是賣給我們當奴才。你是裴祐的人,也是我的朋友。記住了,你代表我們的臉面呢。”
肖博愣愣的擡頭,女孩的笑容如春風,明媚溫暖。
他是被海叔從國外du販手裏救下的,當時被救下的一共有兩百多個孩子。
十一也和他一樣,他們都發誓從此效忠,將命賣給海叔。
海叔的訓練殘酷,他本人沒空管他們,由下面人管着。
下面人更是踩低捧高,嘴甜厚臉皮的孩子能喫飽飯,他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耳濡目染。
能跪着爬過去,就跪着吧。
他是奴才,是低賤的奴才,他們是主子。
後來,他也總習慣第一個被人放棄。
眼前人明晃晃的告訴他,他們沒有貴賤之分,也沒有誰該爲誰效勞。
他們一樣是人,她在乎他有沒有受委屈,因爲他們是朋友。
“是。”
看着她離開,肖博深深的鞠躬。
於深淵中窺見光明的人何止三爺,他現在明白,三爺爲什麼時刻想將阮小姐禁錮在身邊。
她太明亮了,蓬勃而富足的生命力讓每一個靠近的螻蟻,都有資格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