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伯倫那萬年完美的容顏終於有一絲動容,旋即又露出無暇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只是現在,該輪到你開槍了。”

    “真是諷刺啊……愚蠢的我怎麼會給你下瀉藥,用這種幼稚的手段去得罪一位出色的盟友。”

    “詹伯倫先生,你的血術真是出神入化,只是服用一滴就影響了我的潛意識,並且親手爲你這顆子彈做了手腳,我認輸了,我可不想爲了所謂的面子,用這麼愚蠢的方式死去。”羅夏舉起去雙手錶示投降。

    “不,既然你看穿了我的把戲,那麼只能算作平局。”詹伯倫很大方的攤了攤手,承認了自己在酒中滴入了血,用血術改變了羅夏的潛意識。

    “我也收回對你的評價。”羅夏彈了彈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音。

    “哪一句?”

    “有個蠢貨說你患有嚴重的ED綜合症。”

    “噢,這種指控真是太低能了,任何一個吸血鬼都能控制體內的血液對其進行充能,雖然我覺得不應該在這種場合談論這種問題……有興趣參觀一下我父親的莊園嗎?”詹伯倫笑了笑,起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當然。”羅夏起身,鬆了鬆袖口,跟着詹伯倫走去更加黑暗的莊園內部。

    走在幽暗的廊道上,昏暗的蠟燭閃爍着火焰,沒人能夠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纔會在21世紀執着的使用如此落後的光源。

    兩側每隔十幾步就掛有一幅文藝復興風格的油畫,中世紀的騎士鎧甲列陣以待。

    詹伯倫彷彿注意到了羅夏的目光:“不用驚歎,走廊裏的都是仿品,真正的正品都被收藏在書房裏。”

    羅夏眼神注視着一幅名爲地獄的繪卷,上繪着殘忍的惡魔與悲鳴的靈魂:“不,我只是想說,這些畫家總是把地獄想象的如何可怕,等你真實去之後纔會發現,實際上,或許人間纔是煉獄。”

    “這麼說來,你真的去過地獄?”詹伯倫饒有興趣的回頭。

    “嗯哼。”

    “那麼,如果要你畫,你會繪畫出怎麼樣的地獄呢?”詹伯倫只是笑了笑,並看不出他是否相信羅夏的話。

    “也許會是人類資本家鞭撻驅使着惡魔工作吧,它們太單純了。”羅夏隨口說了一句。

    “呵。”詹伯倫沒說什麼繼續在前面走着。

    偌大的莊園如同直到來到莊園深處的一間書房前,一尊青面獠牙的石像鬼雕像蹲守門口,彷彿隨時可以化作活物吞噬貿然行動得入侵者。

    詹伯倫伸出手指在石像鬼的利齒上劃破,將鮮血滴入其口中。

    石像鬼這才蹣跚的邁着步子,讓開了位置。

    擰開古樸沉重的橡木門,兩人進入這個文藝氣息相當濃厚的書房,暗紅色的裝修風格,四周擺滿了各式各種的書籍,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文學類藏本,牆體正中間擺放正一幅巨型油畫,富有年代感的繪畫着一位年輕英俊貴族的肖像畫,與詹伯倫有着七分相似。

    “這是我尊敬的父親,康諾特·阿爾芒伯爵,在1382年的時候於英格蘭接受國王冊封后由宮廷畫師爲其繪畫,這將是他一生最驕傲的時刻。”詹伯倫微笑的介紹着。

    “一位活着的歷史,令人羨慕的經歷,我想你父親一定有着相當精彩的人生,生於這個榮耀綻放的家族,你一定有着無上的驕傲。”羅夏嘴角流露出略帶嘲諷的笑意。

    手指輕輕劃過書架上的書脊,每一本都擁有着厚重的歷史感,從中選出一本詩集【惡之花】開始朗讀。

    【是魔鬼牽着使我們活動的線!腐敗惡臭,我們覺得魅力十足;每天我們都向地獄邁進一步,穿過惡濁的黑夜卻並無反感,我知道痛苦乃是唯一的高貴,無論人世和地獄都不能腐蝕。】

    詹伯倫默默地關上門,臉上那淡漠的笑容卻化作從未有過的瘋狂,雙目怒視着畫像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你錯了!他是個人渣!畜生!瘋子!賤種!不折不扣的混蛋!”

    “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我絕不會吝嗇我的時間,來當做你最忠誠的聽衆。”兩極反轉下,羅夏坐在豪華的單人沙發上,彷彿取代詹伯倫成了那個淡漠優雅的貴族。

    “康諾特!一個早就應該死去的血族惡靈,膽小而怯懦,只敢躲在陰暗的地下,卻妄圖在棺材裏操控着一切!”

    詹伯倫眼神如此仇恨與瘋狂,幾乎充血的雙眼彷彿要撕碎牆上的肖像。

    “六百多年來,他貪戀着自己的權利,執着於自己的榮耀,卻沒有勇氣面對日新月異的世界,當於1700年,一位獵魔人將第一枚銀彈通過燧發槍打入他的胸膛,他便無可遏制的陷入恐懼,將自己囚於黑暗中!”

    “色厲內荏的他,無膽面對真正的敵人,而是將怨氣釋放在自己的血親身上!”

    “他逃到了美洲大陸,花了三百多年打造了最堅固的地下城堡來保衛自己的安全,期間他繁殖下無數代的子嗣,將他們培養最優秀的繼承人,維護着阿爾芒家族的榮耀,並且爲他賺取足夠的資源。”

    “那些無法令他滿意的血裔,產生反抗情緒的子嗣,則會被無情的吞食……”

    “我數以百計的兄長啊……我親愛的姊妹啊……”

    “我每日如履薄冰,費盡心思將自己的人格打造的完美無暇,一絲不苟的完成一切他交代的任務,祈禱着老鬼能夠在我的身上看到驕傲,產生哪怕一絲絲的父愛,日後也將對我手下留情……”

    “而我面對的則是一次次的試探,試探着我是否有一次叛逆之心……”

    “甚至將我摯愛的女子娶爲妻子,令其生育下一代血裔……”

    詹伯倫跪地泣血。

    【我唯一的所愛,我乞求你的憐憫,從我的心所墜入的黑暗深淵的底部,這是一個有着鉛灰色地平線的陰鬱世界,黑夜裏到處飄蕩着恐怖和詛咒。】

    羅夏合上書頁感嘆一聲:“真是莫大的罪人呢……”

    “你想看看我的親姐姐嗎?一個曾經美麗優雅到極致女人,只因無法接受不倫的支配,卻被其囚禁在書房肆意蹂躪?”詹伯倫似哭似笑的走到牆邊,拉開一層窗簾,露出了一扇無影的鏡面。

    “我不是那個黃色廢物,對這種事情沒有窺探的慾望。”羅夏淡漠異常。

    “相信我,看到她的臉,你會感到熟悉的。”詹伯倫意味深長的眼神。

    “夏提雅?”羅夏皺了皺眉頭。

    “嗯哼。”詹伯倫並沒有否認。

    羅夏這才走到了鏡邊,向內部窺視而去。

    “很抱歉,在確認你的實力之前,我沒有勇氣與你合作……”

    詹伯倫擡起手,鏡面產生強勁的旋渦,將羅夏吸扯進入其中。

    “連我如此純真的人都要欺騙,你真是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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