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勺淡黃色的黃油倒入了鐵鍋之中,熊熊烈火生起!

    油脂融化,散發出濃郁的油香味,以帳篷爲中心飄散出去。

    玉米粒如同流水一樣嘩啦啦倒入鐵鍋中,敲擊出歡快的響聲。

    柴瑜拿着鐵鏟緩緩的將黃油和玉米粒攪拌均勻,每一顆玉米粒都浸上了油變得亮晶晶的,在熱量的加持下,自身的香味和油脂香混合在一起。

    柴瑜一擡頭,就看到身邊已經圍滿了人,曲彥超,楊亮,黃鋒,以及一大羣書生,都一臉震驚的注視着鐵鍋。

    “此乃何物?”

    曲彥超好半天才帶着疑慮看向了柴瑜。

    他本來坐在帳篷中飲酒,可是看到柴瑜將一種他從來沒見過的穀物倒進鐵鍋後,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柴瑜環顧四周,發現每個人眼睛裏也滿是濃烈的疑問。

    “那黃澄澄的是玉米,一種高產穀物。”

    “高產?有多高?”

    曲彥超雙眼緊緊盯着柴瑜,柴瑜話中的高產激起了他心中的好奇。

    “如果地好,陽光充足的話,一畝地產個千斤不成問題!”

    柴瑜考慮了一下才緩緩說道。

    其實在現代農業技術普及的條件下,玉米產量普遍都在一千五百斤以上了。

    柴瑜說畝產千斤已經是很保守的說法了。

    “嘶”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每個人都用質疑,震驚的眼神看向了柴瑜。

    大周南方以水稻爲主,風調雨順的情況下,一畝地也不過產出三百五十來斤,北方的產量更低,不過三百斤。

    柴瑜口中所稱的玉米竟然是稻米產量的三倍,如何不讓人震驚?

    此刻圍着鐵鍋的不但有曲彥超,還有楊亮,黃鋒以及他的同鄉,還有大量來看熱鬧的人。

    大周是個封建社會,上至士大夫,下至黎明百姓,幾乎沒人不懂農業的。

    畝產千斤直接就挑戰了所有人的認知。

    所有人都認爲柴瑜是在吹牛,腦袋轉的快的人更想到也許玉米產量大,可是不好喫?

    “你是不是在吹牛?”

    曲彥超的臉膛因爲激動而有些發紅,眼睛如同充血一樣。

    他南征北戰見識很廣,見過很多農民就因爲喫不飽而鋌而走險,妻離子散。

    如果柴瑜說的這種玉米真的有那麼高的產量,那對於農民來說就是大救星,可以讓更多的農民喫飽飯,讓更多的孩子有學上。

    作爲一個憂國憂民的軍中統帥,他一想到這個情景就激動的難以自抑。

    “吹牛?我吹牛有什麼好處?”

    柴瑜淡淡一笑。

    “那是不是因爲這個玉米不好喫,所以產量高?”

    曲彥超步步進逼,雙眼死死的看着柴瑜。

    他是個直性子,想到什麼就直接問。

    “要是頓頓喫,那當然不如白米白麪好喫,不過我大周還有很多人喫不飽飯,玉米不失爲一種主要的補充。”

    “至於究竟玉米味道如何,等會衆位自然就知道了。”

    柴瑜看向了衆人,此刻鐵鍋邊已經全部擠滿了人,外邊的人甚至掂起腳向着裏面探望。

    柴瑜勸說衆人做到座位去等,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幾百雙目光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鐵鍋,好像鍋裏有什麼珍貴的寶貝一樣。

    此刻柴瑜製作爆米花的動作就堪稱一場生動的現場直播,他的每個動作都有幾百人注視。

    不過更多關於玉米的風言風語已經被人傳了出去。

    “聽說了,這個十三皇子竟然說他有畝產千斤的糧食。”

    “真能吹牛,我家種了幾輩子地了,也沒聽說有誰能畝產千斤。”

    “就是,我看那皇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吹牛倒是很在行的。”

    以帳篷爲中心,類似的謠言不斷變形被傳播出去,引得更多人跑來觀看。

    曲彥超站立在鐵鍋邊,雙眼緊緊的盯着柴瑜的每個動作,此刻他的心中有萬般疑問,只是看到人太多,只能強自壓下來,想要等單獨時候再問柴瑜。

    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眼前的玉米真如柴瑜所說的那樣,哪怕自己赴湯蹈火,也要保得柴瑜平安。

    這不關乎到自己的立場,只關乎大周百姓能否喫飽飯。

    只是他越看柴瑜就越喜歡,以前他也曾經有耳聞過柴瑜的玩劣事蹟,不過都是置之一笑。

    柴仁勳那德行,能教出什麼好兒子?

    不過今天柴瑜寫出了神作,不留名而飄然離去,說明此子不重名利。

    此刻人羣都在議論玉米之事,多有詆譭他之言,他卻不作辯解,鎮定自若,說明他心中已有應對之策。

    聰穎而不自驕,臨難而不慌怯,所以成大事者的跡象都在此子身上體現!

    就在此時,鐵鍋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噼裏啪啦之聲,圍觀的人羣立刻慌亂起來,紛紛後退,驚恐的看着柴瑜。

    柴瑜揭開鍋蓋,人們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只見鐵鍋中剛剛放進去的玉米粒已經變身成了一個個白色的小棉花,一股從來沒聞過的香味從鐵鍋中溢了出來。

    衆人都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口水,目光熱烈的看着那一個個白色圓滾滾的奇怪東西。

    就在此刻,柴瑜突然拎起身邊一個瓷罐,從裏面舀出了滿滿一大勺白砂糖,緩緩倒入在浸透了黃油的爆米花上。

    一股甜香味飛入了衆人的鼻子中,引得人羣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兩步。

    “這是什麼?是鹽巴嗎,怎麼會如此白?”

    “我看像是糖,可是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細如此白的糖?”

    “應該是糖,依我看,御街金記糖鋪的砂糖連這萬分之一也沒有。”

    “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好嗎?你看人家的糖那可是可顆粒分明,金記的那是糖稀,怎麼比?”

    人羣中再次響起了嘈雜的議論聲,白糖的出現再次震驚到了汴梁的百姓。

    楊亮呆呆的站在一邊,心裏百感交集。

    他是一個汴梁城的賣糖貨郎,足跡遍佈整個汴梁城,什麼樣的商品沒見過?

    可是從柴瑜拿出玉米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次次的受到震撼。

    那軟如油脂的黃油,色如黃金,綿軟如沙的白糖,都是他平生僅見。

    尤其是柴瑜最後拿出來的白糖,直接將他十年來的販糖認知給挑翻!

    他是浸淫在糖業的行家裏手了,見過最好的糖也不過是一種南方運送過來的紅糖,那糖在汴梁城裏已經賣到了一兩紅糖一兩銀的地步。

    即便如此,那糖顆粒非常的大,肉眼能看到很多晶體聚集,糖的味道也略帶苦味。

    和柴瑜勺子裏的白糖一比,簡直就是米粒之光和明月爭輝,根本沒發比。

    他曾經以爲天下最好的糖就是如同那紅糖一樣,直到今天。

    他現在明白了爲啥柴瑜會看不上帳篷上的布了,因爲他手裏隨便拿出一樣,都能讓整個大周爲之沸騰!

    曲彥超此刻心裏也是掀起了狂風巨浪,他很慶幸自己瑜到了柴瑜,能親眼目睹此子身上那一件件不可思議之事。

    “好了,大家排隊!”

    就在這時,柴瑜忽然大聲道。

    曲彥超收回思緒,看向鐵鍋,發現柴瑜已經將鐵鍋裏的爆米花盛放到了一個竹籃子中。

    “大家排隊,人人有份!”

    柴瑜向着紛亂的隊伍喊道,然後又揮手讓還在發呆的福伯帶着幾個壯實的太監維護秩序。

    福伯如夢初醒,看到面前足足排了幾十米的隊伍,一張老臉頓時就興奮起來。

    在十幾分鍾前,他還擔心明德殿沒人來,會惹人笑話。

    結果,帳篷前已經有幾百人排隊,人數遠遠超過了其他皇子包括皇帝的帳篷!

    柴瑜讓黃鋒帶着他的同鄉做到了帳篷外邊,數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多人,幾乎佔據了帳篷前的一半。

    不過倒是沒人願意坐進帳篷中,也許是他們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能坐到帳篷中人都非凡人。

    “大叔,來嚐嚐爆米花。”

    柴瑜提着那竹籃子一屁股坐到了曲彥超面前。

    “不知老夫能否品嚐一下殿下的爆米花?”

    曲彥超正要伸手,就聽到帳篷外面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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