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

    柴瑜順着聲音看過去,不由驚叫出聲。

    在帳篷邊,徐益身穿一襲簡單青袍,手上握着一本線裝書,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在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老者,正是翰林學士楊融。

    在他兩聲後還跟了幾個年輕人,也不知道是朝廷中的官員還是兩人的學生,都用驚訝的目光看着自己。

    柴瑜幾步小跑來到了徐益身邊,還沒開口,先向着徐益鄭重鞠了三個躬。

    “弟子以前玩劣,多有得罪夫子之處,還請夫子看在師徒一場原諒弟子。”

    他這句話是出自肺腑,前身實在是做的太出格,竟然在徐益的茶杯裏下尿,即便是放到現代,那也是要回家喫竹條的,更不要說尊師重教的古代。

    徐益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臉嚴肅的看着柴瑜。

    “老夫今天早上聽說你將爛根病的方子公佈於衆,這是一件於國於民都大有益出的好事,作爲你的授業恩師,老夫也很欣慰,你雖愚鈍,倒有一副好心腸。”

    “至於今天早上太廟中,你爲了擺脫目前困境,故作詭辯,在祖宗面前發下毒誓,你有此心是好的,可是你可知道此事有多難嗎?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徐益看着面前溫順的柴瑜,又是高興又是失望,不禁數落起來。

    他高興的是自己的弟子還心繫百姓,還有一絲良心。

    失望的是柴瑜爲了自己的利益誇下海口,最後會遭人恥笑,連累自己也會一起名聲受損。

    古人對讀書人的要求,是溫良恭讓誠信,尤其是柴瑜身爲皇子,那就更加不能信口開河。

    幽州之地已經失去將近二百年,大周曾經發動過幾次大的戰役想要奪取回來,可惜都無功而返,這也一直成了歷代皇帝的心頭之病。

    熟知歷史的徐益當然不會相信柴瑜說的,柴瑜的表現只會被他認爲是投機取巧。

    要是放在以前,他也沒有興趣管柴瑜。

    可是現在柴瑜好不容易露出一點改正的跡象,他不想柴瑜半途而廢,因此他才特意帶着老友楊融和幾個年輕官員來此。

    “夫子教訓的是,不過弟子在太廟中並非是胡吹大氣,也不是爲了自己利益巧言令色,而是弟子研判天下大勢,做出的預言!”

    柴瑜連連點頭,先承認對方的教訓,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老師,無論如何都要先給對方留着面子。

    徐益能來到此處,已經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徐益剛纔一番說教,表明看是教訓,其實是真正出於對自己的關心。

    否則以徐益的地位,完全可以做個甩手掌櫃,沒必要冒着朝廷中人的非議來教訓自己。

    “預言?什麼意思?”

    徐益一怔,不明白柴瑜的意思,他身邊的幾個人也是面面相覷。

    “夫子裏面請,容弟子慢慢說於你聽。”

    柴瑜臉上帶着笑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哼,老夫先去會會老友,再來聽你小子說!”

    徐益一拂袍袖,帶着幾個官員走進了帳篷中。

    老友?

    柴瑜一頭霧水,可很快他的眼神就變成了驚訝。

    只見徐益走到了帳篷中,立刻就拉着曲彥超的手,兩個人就如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手拉着手,彼此的眼眶裏都有淚水在滾動。

    好傢伙,敢情兩個人早就認識,我說怎麼會到我帳篷來。

    柴瑜看着兩個人親熱的樣子,不由苦笑一聲,感覺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他快步走到帳篷中,將竹籃子向着衆人面前一放,讓人給倒上了酒。

    然後,他無意中看向了直播間,發現直播間早就炸了鍋。

    “主播,你什麼意思啊,在詩會上放了大招,也不看一下後果嗎?”

    “還能有什麼後果,估計直接把那幫太學生給整抑鬱了唄。”

    “就是,以後到了清明節,那幫人估計腦袋裏就只有十年生死兩茫茫了,都給整不會了。”

    “我覺着以後是不會有人再出悼念類的題目了,畢竟主播這一大招一放,直接就天花板了。”

    “主播一出手,太學生收入減一半!”

    “哈哈,估計那幫太學生在到處找主播拼命。”

    直播間還在討論詩會上的事情,屏幕上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柴瑜看了看直播間的右下角,只剩下了一個小時了。

    “好香!”

    “此物是什麼,怎麼竟然如此好喫?”

    “又甜又香,我在汴梁城裏還從沒喫過這樣的食物!”

    就在這時,柴瑜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讚歎聲。

    柴瑜轉過頭,正好看到曲彥超,徐益,楊融等人手裏抓着一把爆米花,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很顯然,爆米花那獨特的香甜味征服了他們的味蕾,讓他們欲罷不能。

    “此乃爆米花,是用玉米,黃油加上糖製作而成,味道香甜無比,最適合閒暇無事之時食用。”

    柴瑜抓了一顆丟進嘴裏,好久沒喫到正宗的爆米花了,不得不說,猛然喫一下還真香。

    徐益點點頭,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柴瑜,然後就顧不得說話,手飛快的伸到了竹籃子中。

    曲彥超等人也好不遲疑,爭先恐後的向着籃子裏抓着,讓柴瑜在旁邊看的好笑。

    還是朝廷官員呢,就一個爆米花就讓你們不顧形象了?

    “各位慢慢來,今天爆米花管夠,不過我勸諸位還是留個肚子,我這還有更美味的食物呢?”

    看到幾個人一番爭搶後,籃子裏的爆米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到了一半,柴瑜才笑着勸說。

    “還有更美味的食物?”

    曲彥超,徐益的眼睛都變得灼熱起來。

    “當然,這才哪到哪?”

    柴瑜撇撇嘴,不屑一顧。

    看向了帳篷外,那些寒門學子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個盤子,盤子裏盛滿了爆米花。

    學子們坐在椅子上高談闊論,時而喫一會爆米花,十分的快樂,哪還有半點外地人寄居汴梁的孤單感?

    只是他們看向帳篷中的時候,都向着柴瑜投去感激的目光。

    鐵鍋前更是排起了長隊,人太多,福伯只能給每人一小捧爆米花,品嚐一下口味,不然他們就是忙一天,也無法照料這許多人。

    徐益向着帳篷前的寒門學子身上掃視了幾遍,目光中露出了疑問。

    他剛剛還以爲這是柴瑜以前的狐朋狗友,可是現在仔細看,他發現這些人都非常年輕,個個都是文質彬彬,從穿着來看,不像是富裕之人。

    他雖然執教皇子,不過在太學中也有教官職位,對於太學生也很瞭解。

    眼前這些學子很明顯不是太學生,而且以太學生那股倨傲勁,也不會來捧一個落魄皇子的場。

    “殿下,這些學子是?”

    徐益目光懷着疑問看向了柴瑜。

    “老哥,你可培養了一個好弟子啊!”

    沒等柴瑜開口,坐在旁邊的曲彥超忽然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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