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改,什麼田改,你快說說!“

    容傅從太師椅上站立起來,雙目之中滿是驚駭。

    雖然只是聽了個大概,他也已經感覺柴瑜太瘋狂了。

    “太師,鄭大人,下官只是聽說,聽酒樓中的掌櫃說,幽州王在濱州將地主老財的田地都給奪了,然後平均分給各鄉各村的農民,在城裏的許多失地農民聽到消息都跑了回來,分到了田地,因爲這個,濱州的百姓都十分歡迎幽州王的政策呢,將他奉爲大周的中興之主,百姓的救星呢。”

    胡左車擦拭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壓低了聲音,有些畏懼的看了鄭銘和容傅兩個人。

    他可是明白自己這番話會帶來什麼樣子的反應的。

    “什麼?此言當真,他真的在濱州實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容傅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胡左車,眼睛中露出騰騰的殺氣。

    他現在算是聽明白了,這柴瑜居然爲了討好那幫泥腿子,將地主們的田地給分了!

    作爲大周掌權者,他可太明白地主階層的作用,不誇張的說,那就是大周的基石,大周的稅收主要就靠這些地主們交納。

    自古皇權不下鄉,大周權力能延伸的最低單位是縣城,縣令要收取農稅,都需要依靠鄉村中的地主們將村子裏的稅糧收集起來,然後統一交到縣城中。

    這些地主就等於是大周的血脈一樣,將廣袤的村莊給串聯在一起。

    現在柴瑜一不做二不休,居然將這條血脈給挖斷了,然後將田地分給了那些泥腿子們,這可不是反對大周了,這是和整個士紳階級作對了。

    此刻,容傅的心裏又是擔憂又是激動,激動的是終於抓住柴瑜謀反的證據了。

    擔憂的是,柴瑜的田改實在是太可怕了,這等於是掘了大周的根子,一旦柴瑜登上皇位,在全國實行田改的話,那麼士紳階層都要倒黴。

    而且汴梁的權貴們是首當其衝,汴梁的土地大部分都掌握在以容傅爲首的權貴們手裏。

    容傅一個人就擁有京郊上萬畝的土地,僅僅次於皇室,是個實打實的大地主。

    “老太師,小人沒有說謊啊,幽州王確實在濱州大肆推廣田改,有反對者聚衆對抗,結果都被幽州王派人給鎮壓下去,濱州的地主們叫苦不迭,恨不能朝廷派出天兵救他們於苦難之中。”

    胡左車看了一眼容傅,見他臉色緩和了一些,這才大着膽子說道。

    “老大人,我看胡左車不像是說謊,那幽州王一向桀驁不馴,現在實力大漲,在濱州胡作非爲也是有的,但是我們決不能坐視不理。”

    鄭銘擡頭看向了容太師。

    “恩,制止當然是制止,只是咱們手裏沒有證據,柴瑜現在又在濱州一手遮天,咱們鞭遠莫及啊。”

    容傅搖搖頭,嘆口氣說道。

    “容老太師,小人倒是有個辦法。”

    胡左車眼珠一轉,看向了容傅和鄭銘。

    “哦,說來聽聽?”

    容太師一怔,沒想到胡左車居然有辦法。

    “容太師,小人在濱州考察的時候,看到濱州城商人很多,都是聽說了濱州城善待商人聞風而來,因此下官建議選擇一個人去濱州,在鄉下收集證據,然後打幽州王一個措手不及。”

    胡左車眼睛咕嚕嚕一轉,看向了容傅。

    “好,好主意!”

    鄭銘和容傅眼睛一亮,都不由叫了起來。

    三人越談越是高興,一個如何收集證據,將柴瑜扳倒的方案漸漸在三人的頭腦中形成。

    “幽州王此舉,天怒人怨,將整個朝廷中的官員都給得罪了乾乾淨淨,這次只要證據收集整齊,老夫在朝廷上一聲號召,就會得到所有人響應,恐怕那周烈等人也不好意思反對老夫了,痛快!”

    容傅捋了一把長長的鬍鬚,得意的笑了起來。

    鄭銘和胡左車相視一下,同時放聲大笑。

    只是,就在三人開心之際,忽然一匹快馬飛速的從前面的大街上奔馳而過。

    “捷報!捷報!濟州被幽州王拿下!”

    隨着這一聲聲的捷報遠去,整個街道上馬上就熱鬧起來,無數在道路兩邊圍觀的百姓高舉着手熱烈的慶祝起來,大街上也成了一片歡慶的海洋。

    只是,政務堂中的容傅三人卻像泥塑木雕一樣呆呆的站立那裏,心裏充滿了無限的震駭!

    勤政殿上,衆多朝臣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都是在聽到捷報的消息後,就被宣詔的人給匆忙招到了勤政殿上召開緊急朝會,這在整個大周曆史上都是爲數不多的,只有發生了緊急軍情纔會召開。

    柴仁勳坐在龍椅之上,臉上滿是喜氣,實在是最近一直沒有什麼好消息。

    戰略重地京兆府被西夏人給割走了,爲此整個朝廷揹負了巨大的罵名,民間的酒樓茶館中到處都是議論此事的百姓。

    所有人都對此大惑不解,極爲憤慨,都認爲朝廷懦弱無能,軍隊打不過別人,不得不割地求和。

    有些耳目靈通之人已經打聽到了割京兆府的原因是因爲要贖回柴浩,有關柴浩在西夏的一些醜聞也傳遞到了民間。

    百姓都對柴浩憤怒不已,認爲他這就是個白癡,打仗不會打,還吃不了苦,朝廷就爲這樣一個廢物那京兆府去換,簡直是無能之極。

    柴仁勳有到民間巡遊,與民同樂的習慣,在探聽到民間的討論後,生怕到民間會被怒罵,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不敢去街上,只能呆在宮中。

    現在柴瑜再次大顯身手,將濟州給拿下,算是給已經在一天天走向末路的大周帶來了一點振奮人心的信心。

    而以容傅爲首的大臣們,站立在兩邊,卻是臉色各異,有的是震驚莫名,有的卻是如喪考妣,而周烈等人卻是滿臉驚喜。

    “嘯成,將戰報給朕拿上來。”

    柴仁勳坐在龍椅上,左右看看,眼神中充滿了驕傲。

    陳嘯成從報信兵手中接過了捷報,遞給了柴仁勳。

    柴仁勳一目十行,匆匆瀏覽完捷報之後,好像不相信一般,再次又將捷報看了一遍。

    良久,他才擡起頭,搖搖頭,滿眼都是不相信。

    “這怎麼可能,太神奇了。”

    柴仁勳拿着捷報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容傅等朝臣,覺察到柴仁勳的臉色,都是微微喫驚,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了那張捷報中。

    “拿給容太師和愛卿們看看吧。”

    柴仁勳將捷報放在了桌子上,對着陳嘯成說道。

    陳嘯成將捷報拿起,送到了容傅手裏。

    “什麼?兩萬人僅僅花了一個時辰就拿下了濟州?這怎麼可能?濟州可是有二十萬匪徒據守,十倍的力量就這麼容易被打垮,這莫不是假消息?”

    容傅匆匆瀏覽了一遍捷報,再次被捷報中的內容給震住了。

    以他的軍事知識,他實在無法想象這一仗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濟州那可不同於濱州,那可是一座大城,守衛森嚴,城高水深。

    二十萬匪徒守衛在城牆之上,就是禁軍,至少也需要相同的數量纔敢攻城,柴瑜兩萬就能拿下,難道還是用的上次那個回回炮不成?

    容傅心裏已經升起了驚濤駭浪!

    “你來說說當時的戰況,幽州王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容傅一扭頭看向了一臉緊張的傳信兵。

    “太師讓你說,你就說!”

    傳令兵看向了坐在高位之上的柴仁勳,後者擺擺手,微笑着說道。

    “幽州王率領大軍急行軍,在早上接近中午時分來到了濟州城,此時,土匪們早就得到了消息,佈置了二十萬大軍嚴陣以待,而且濟州城是甕城,外城和內城都佈置了敵人。”

    那傳令兵猶如說書一般,將開戰前的濟州城敵我雙方形式都說了一遍。

    容傅等人不由微微緊鎖了一下眉頭。

    甕城,他們可並不陌生,這是一種戰備上的城牆結構,只有重要的大城池纔會用上,易守難攻,可以有效的耗費敵人有生力量,汴梁城也正是甕城結構。

    他們都很好奇,在這樣的戰略條件下,柴瑜是如何做到用兩萬人就打敗了二十萬匪徒。

    雖然這些匪徒不是正規軍,沒受過正規的訓練,可是他們可是守城,居高臨下,戰鬥力一下就提高了許多,比起禁軍也不差什麼。

    “和上次打濱州不同,這次來到濟州城外,沒有做過多停留,幽州王就立刻下令攻擊。”

    “諸位大人也許都記得上次打濱州用的是回回炮,是幾塊巨石就砸碎了城牆,但是這一次,濟州的城牆遠遠要比濱州厚實,又是甕城,所以攻擊的難度就很大。”

    “因此這次幽州王下令採用了回回炮加上轟天雷的方式,將點燃的轟天雷扔到了城牆之上,那轟天雷扔到城牆上後立刻就爆炸,將敵人都給炸死炸傷無數。”

    “也就僅僅花了一盞茶的時間,外城上的守兵就已經被轟天雷給炸的傷亡殆盡,剩下的守兵見勢不妙,都退守到了甕城,準備據險頑抗。”

    那傳令兵口才很好,就一個有些沉悶的作戰過程說的惟妙惟肖,引人入勝。

    衆人都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勝利中,聽到退守甕城,都焦急起來,非常想知道後續。

    “那幽州王是如何拿下內城的?”

    柴仁勳也顧不上形象,半趴在龍椅上,看着那傳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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