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那天,天氣不錯。

    林紓玉家的院子裏熱熱鬧鬧的,來了很多人。林紓玉的奶奶張秀娟坐在門口跟大夥兒聊着天兒,心情好極了。

    “今天來殺豬的還是朱老闆吧!”一旁有人問道。

    “不是,沒約上朱老闆,不過他說他家媳婦兒也做得來,所以是他媳婦王燕來殺。”張秀娟笑呵呵地答道。

    “喲~這可稀罕啊!”一邊的人調侃道:“聽說他媳婦兒可厲害了!”

    “就是,聽說她家那個侄女兒可漂亮了,是申城的大學生。你家伯文不是還沒對象麼,我看這個可以啊!”另外一個嬸孃說道。

    張秀娟瞪了他一眼,訓斥道:“別瞎胡說,我家伯文什麼條件,那是隨便找的?我告訴你們,我孫子必須要娶自己滿意的。”

    衆人哈哈一笑,又開始閒扯起來。

    閒扯沒多久,王燕就到了。和王燕一起進林紓玉家院子的,還有宋初陽。

    宋初陽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

    昨晚她就提前泡着了臘八粥的原料。其實臘八粥的原料不僅僅只有八種。只要你想,你可以把你能想到的都放進去。宋初陽就泡了不下十種的原料來做。有紅豆,燕麥,薏仁,小米,玉米糝,紅米,高粱米,紅棗,枸杞等,除了紅棗,燕麥,薏仁是買的市場上的,其他基本都是她自己家地裏產出的。

    泡了一晚上,早上又小火慢煮了兩個小時,這煮出來的臘八粥也是香噴噴的,比起之前喝過的那些臘八粥真是天壤之別。

    宋初陽過來林紓玉家的時候,也是帶上了一鍋臘八粥的,就因爲林紓玉那傢伙說想嚐嚐她的手藝。

    王燕穿的倒是挺樸素的,就是普通的藍色棉襖,頭髮紮了兩根麻花辮,臉蛋白嫩粉嫩的,看起來清新又美麗。

    “嬸,我來了。”王燕笑眯眯的打招呼。

    “張奶奶,早上好!我帶了點臘八粥來。”

    “哎呀,燕子,初陽來啦,快進屋暖和暖和。”

    張秀娟趕緊迎了過去,接過宋初陽手裏的臘八粥,親切地招呼兩人:“快來喝點兒湯,暖暖身子。來我家還帶東西來,初陽你就是太懂禮數了。”

    “就一點喫食而已啦!”宋初陽也說着場面話到。

    “那燕子,你也喝口茶先吧!”張秀娟扭頭問王燕道。

    “嗯吶,不用了,我吃了來的。我家老朱今天好早就定了去隔壁桃江村,您家也是老主顧了,也不好推辭,所以也只能是我過來殺了。”

    王燕一進門就解釋了一下朱老闆沒來的原因,“我殺豬,可沒老朱那麼好的手藝,就勞張嬸,林叔您們多包容一下了。”

    瞧瞧,這多會說話啊!

    王燕比朱老闆小了10歲,也才三十出頭的年紀,但說話辦事卻很有禮貌。張秀娟樂得合不攏嘴,拉着她的手就往廳堂走,“哪兒的話,你們倆的手藝誰不知道啊,咱們村裏誰不誇呢。快洗手吧,待會兒準備殺豬。”

    說着,還讓林紓玉的爸爸林建國,伯父林建軍幫着將豬圈裏的那頭豬,扛了出來,綁在殺豬的架子上。

    王燕也沒客套,乖巧地應了聲“誒。”然後就去洗手了。

    宋初陽見這社交場面也用不着自己,就去找林紓玉了。

    王燕洗完手,回來拿了工具,就去了院子中央的水井旁。已經有幫手的嬸子將接豬血的盆子放到了殺豬架下面。

    “嬸子,那我就開始了哈!”王燕嘴上說了句,手卻很是利索的下了刀,一下子,豬就斷了氣,連叫喚都沒叫喚出來,就只看到豬血順着刀口一直往下流到盆子裏。村裏人看到這架勢,也是吃了一驚的。

    殺豬是個技術活,一般人殺豬,不管是熟練的屠夫,還是半吊子屠夫,或者剛剛學會怎麼殺豬的,都需要幾個人配合。

    而王燕顯然是個熟手,一點不亂,下刀又穩,給豬刮乾淨毛之後,三下五除二就把豬肚子剖開了。

    這一番操作下來,衆人紛紛誇讚道:“燕子,行啊,真沒看出來,你平時不顯山露水的,沒想到這麼有本事!”王

    燕微微一笑,並不驕傲,謙虛的說道:“都是家傳的,祖輩上也是做這個的,我爺爺殺豬技術也好。我也是沾光罷了。”

    “那也是你有本事啊!”

    “怪不得朱老闆要娶你了,你這家學淵源啊!”

    ……

    衆人七嘴八舌的,倒是熱鬧得緊。

    林紓玉起得晚,是宋初陽到了她家,她才起了牀。坐在客廳裏喝着宋初陽給她帶過來的臘八粥,看着院子裏熱熱鬧鬧的殺豬,突然覺得這場景很熟悉。

    “初陽姐,你看這場景像不像去年,你家殺豬的時候。”林紓玉突然開口說道。

    “像。”宋初陽笑着點了點頭,“去年的時候我也是這麼站在院子裏的,現在想起來,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似的。”

    林紓玉點了點頭,“是啊,轉眼間就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又要過年了。”

    “玉兒,你喫完早飯了沒有,別在裏面躲閒,快出來幫忙。”

    喬春花可不慣着自己女兒,大嗓門從院子裏直接傳到客廳來了。

    “誒!喫好了,我一會就來!”林紓玉也是慫,趕緊將喫好臘八粥的碗筷拿進廚房洗掉,又從雜物間裏找出了兩條圍裙,一條給自己,一條給宋初陽,兩人一起去了院子裏。

    “幫我收拾豬皮。”喬春花說道,“豬皮得處理掉,省得一會兒髒兮兮的弄到豬肉裏面去了。”

    “哦。”林紓玉趕緊過來幫忙。

    這邊張秀娟看到宋初陽也穿着圍裙出來了,忍不住問道:“怎麼初陽你也穿着圍裙出來了?你快進屋裏去坐着,外邊冷,這裏不用你幫忙。”

    “沒關係,張奶奶,我也是閒不住。”宋初陽笑着搖了搖頭。“總不能大家都在外面幫忙,就我一人在裏面躲閒吧!”

    “那行,你們倆一塊來吧!”張秀娟也沒堅持。宋初陽這孩子自小就是有分寸的。自家大孫子上次好像還讓孫女給人帶禮物了,估摸着是對宋初陽有些意思的。那自己也不能拖後腿不是。

    於是乎,一羣婦女們都湊在一堆聊起了天。

    這個說說這個家裏男人怎麼樣了,這個說說婆家如何,反正說啥的都有。要是擱以前,宋初陽肯定就不耐煩了,不過這兩年在村裏過習慣了,倒也是能接受這嘰嘰喳喳的聊天聲音了。

    宋初陽是獨居,因此村裏挺多人都挺關心她的。

    “初陽,這次過節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應該是準備得差不多了吧!”宋初陽想了想自家儲藏室裏的那些囤貨,說道,“就差個過年的油炸果子和糖果了,油炸果子,過兩天找個時間炸了就好,糖果就去鎮上買就行。我家裏還有好些蜜餞,果乾和堅果,都是不用在額外買的了。”

    這年月,能過日子的年輕人是真的少,所以聽到宋初陽這麼說,大家夥兒也都鬆了一口氣。

    “你這是攢錢過年啊,你這丫頭,還真懂事。”

    林紓玉聽了,抿脣一笑,沒有答話。

    “我家伯文要是能娶到像初陽這樣的媳婦纔是真的好啊!”黃舒看了眼那邊做事利索的宋初陽,輕聲和自家妯娌喬春花說。

    喬春花順着黃舒的話往下接,“這也不是不可能,這次玉兒去探親,你家伯文不是讓玉兒給初陽帶禮物了麼!不過也要看孩子們自己怎麼想了。你像我家那個冤孽,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婿才能收了她。”

    “哪有你這樣說你自己女兒的。要不是那時候超生管得嚴,我肯定還是會再要個女兒的。”黃舒不同意了,她還是蠻寵着自己老公家的這個侄女的,“我家兒子纔是冤孽呢!好好地保研不要,大學畢業一聲不吭就去參了軍,也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話。”

    “那你現在不開心?副團長誒!”喬春花也是知道自家妯娌的。

    “也就那樣吧!”話雖然這麼說,但是黃舒打心底裏還是爲自己兒子自豪的。

    “你要真想初陽成你家兒媳婦,就多回來幾趟村裏,和她多處處,不都說,婚姻過得好不好,都取決於婆媳關係麼!反正明年你也該退休了。”喬春花給黃舒支招道。

    “也是哦!”黃舒想了下,也確實,回去和老公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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