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才拿着和離文書回去,以爲能得到李光弼的誇獎和重用。沒想到晚上就被匆匆回來的李光弼一陣痛罵和威脅。
如果今天他不能把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取得葉浩然的原諒,那他這一生就都完了。
想起自己在葉浩然面前趾高氣揚威脅他的模樣,李管家後悔的腸子都想要掏出來了。
李管家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給葉浩然跪下,和下午的樣子截然相反,卑微至極。
“葉公子,小人該死。一切都是小人的錯,不關老爺的事。是小人看葉公子得罪陛下,怕連累李府,所以自作主張,假冒老爺的命令,來和葉公子解除婚約的。”
葉浩然只是冷眼看着,甚至打了一個哈欠。
李光弼堂堂次輔,主動求和被人這樣無視,臉色陰沉難看,卻被他死死壓抑,沒有發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能想到葉浩然人在天牢,居然能寫下那樣的千古雄文,震驚朝野。
如今內閣首輔和次輔都在爲葉浩然說話,李光弼看得清局勢,只能服軟。
李管家見葉浩然沒反應,連忙磕頭,一個又一掌的打着自己的臉,啪啪作響,整張臉很快腫成豬頭。臉上流着悔恨的淚水。
“一切都是我的錯,請葉公子大人有大量,放過小人這一次吧。”
葉浩然只是冷冷的看着李管家。下午的時候他因爲有李府的權勢,所以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現在他因爲失去李府的權勢,向自己卑微求饒。
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葉浩然只覺得既可憐,又可笑。
“次輔大人,如果你只是向我認錯,那麼大可不必。我們兩家已經解除婚約,我現在是戴罪之身,還是不要過多來往,免得耽誤了次輔的前程。”
葉浩然的話棉裏藏針刺的李光弼心裏發疼,後悔的不得了。
這麼好的一個女婿,自己解除婚約幹嘛?
想起葉浩然那驚世駭俗的天下第一疏,李光弼只能舔着老臉,賠笑道:“浩然,這件事是老師不對,沒有管教好下人。但是你要想想屏兒,你們兩情相悅,屏兒知道你入獄後,天天以淚洗面,你忍心嗎?”
葉浩然腦海中浮現過李畫屏的絕色容顏,“我忍心。”
李光弼一下子被堵的沒話說,這傢伙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浩然,你的奏疏雖然驚動了內閣,但是如果朝中沒人替你說話,你的處境依然很危險。”
“不用次輔大人費心了,我這次上疏,憑的是一片赤膽忠心,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不用誰替我說話。”
葉浩然對自己的忠臣人設,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看見葉浩然軟硬不喫的,李光弼着急像熱鍋上的螞蟻。
想到自己可能遺臭萬年,李光弼都想和李管家一樣,給葉浩然跪下了。
“浩然,你放心,老師已經聯合內閣向陛下上疏替你求情。無論如何,老師都會在陛下面前,保你安然無恙。”
葉浩然卻不想繼續聽他畫大餅,打着哈欠說,“時候不早了,次輔大人要是沒有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李光弼臉色更加難看了,卻又不能發作,“浩然你心裏怨恨老師,老師理解。但是屏兒對你一番心意,知道我今天來看你,不斷求我帶她一起。既然你不想和我多說什麼,就讓屏兒和你說說話吧。”
說完,帶着李管家一起走出天牢。
李畫屏?她居然親自過來了?
少女亭亭玉立,宛如秋水伊人。眉眼如畫,一雙秋眸柔情似水,還未開口,便讓人感覺一股柔情蜜意就已經涌上心頭。
來的人是次輔千金,李畫屏。京城裏聞名的才女佳人,也是他的前任未婚妻。
從退婚那天起,葉浩然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李畫屏來的這麼快。
畢竟按照退婚流設定,退婚前任都會回頭複合。
爽文誠不欺我。
想到上官婉兒前腳剛走,前任未婚妻後腳就來,葉浩然覺得有點胃疼,還好兩人沒撞上。
不然就是慘烈修羅場了。
面對李畫屏這樣的大美人,葉浩然臉色依舊冰冷,“你來做什麼,和離文書我已經簽了,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李畫屏是封建大周朝傳統大家閨秀,和葉浩然訂下婚約那天起,早已經傾心託付。聽到葉浩然冰冷的話語,頓時杏眼微紅。
“葉郎,我知道是我父親對不起你,我是代他來向你道歉的。”
葉浩然:“不用道歉,你父親沒做錯什麼,我們只是不合適。”
不合適.....李畫屏心口一痛。
看見兩人關係這麼僵化,跟隨而來的侍女桃紅急了,她可是帶着自己老爺的交代的特殊使命。
“葉公子,自從你被打入天牢,小姐被老爺禁足在家,天天以淚洗面。昨天知道能過來看你,寅時就起來了,準備了你最愛喫的蓮子蛋花羹。”
葉浩然聽的也有點感動,只拿點喫的就想要挽回婚約,他又不是真香黨。
“不必了,你李府的飯菜,我喫不下。”
第一次戀愛就這樣破碎的乾乾淨淨,李畫屏臉色蒼白,苦澀問:“葉郎,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葉浩然也不可能真的那麼狠心,不然容易被人指責渣男,只能露出一副被人傷透的模樣。
“自從我被打入天牢,次輔大人見死不救,還逼我解除婚約那天起,我們就已經不可能了。”
古代婚約不是兒戲,官場聯姻更是慎重。
葉浩然很清楚,在官場上一定要找對盟友,找李光弼這種反覆無常的牆草當盟友,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要找也得找上官婉兒那種盛世美顏的。
李畫屏想着心愛之人在暗無天日的牢房受刑受苦,被人拋棄的絕望,眼淚不自覺流出來,哭訴道:“葉郎,我知道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可是現在,父親知道錯了。只要你同意,我們就能夠在一起.....”
“畫屏.....”葉浩然打斷了她,聲音裏充滿了傷痛文學,“破碎的瓷杯就算粘回去,也只會剩下裂痕。沒有愛的婚約,只是一場交易。不用風吹,走幾步就散了。”
“葉郎,你對我,就沒有一絲情意了嗎?”李畫屏淚眼婆娑,“那些你對我說過的話,說好的一生一世,難道都是騙我的嗎?你有愛我嗎?”
葉浩然只是四五度角,仰望天牢鐵窗,長長嘆息。
來了來了,古今中外,千古難題。
前任哭哭啼啼,問你有沒有愛過我。
這個問題,你說有吧,顯得你餘情未了。
你要是說沒有,那你就是典型的渣男。
無論怎麼回答都不合適,但是你又不能不回答。
文青妹子就是麻煩。
葉浩然望着牢外的哭泣女子,當即決定吟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