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位愛卿怎麼看?”蘇青問完,順便看了一圈朝堂上衆人的神色。

    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有幸災樂禍的,這挺好,看來幾位柱國大人也不是一條心的。當然還有面露難色的。

    蘇青重點在那位臉色難看的大人身上多看了幾眼,這才收回目光。

    御史臺的幾位大夫當仁不讓的走了出來,他們昨天都受到了一番敲打,此刻堅定的站在法律一邊,義正言辭的要求嚴查嚴判,爲朝堂肅清污穢。

    蘇青面無表情的聽了,然後看向李弼,道:“李大人,朕沒有記錯的話,李束是你的親戚?你怎麼看?”

    李弼面上看不出什麼端倪,義正言辭道:“遵循西魏律法,當交由詔獄,由廷尉卿審理。”

    廷尉是最高司法審判機構主官,遵照皇帝旨意修訂法律,彙總全國斷獄數,負責詔獄。

    大臣若有犯罪,由其直接審理、收獄。又負責審覈州郡所讞疑案,或上報皇帝,有時派員至州郡協助審理要案。

    審處重大案件,可以封駁丞相、御史之議。禮儀、律令皆藏於廷尉,並主管修訂律令的有關事宜。

    蘇青看向廷尉卿鍾毓:“鍾毓,此事交由你一手查辦,可有異議?”

    鍾毓拱手出列道:“臣遵旨。”

    蘇青“嗯”了一聲,看着鍾毓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心道先讓我的子彈飛一會兒。

    三言兩語,此事就定下了,滿朝文武沒人有異議,彷彿這只是一個小事情。

    他們好奇的其實是另一件事,自從大司馬宇文章北征之日起,陛下就宣佈朝會暫停。

    期間無數人想見陛下一面,都難如登天。玄羽衛全部出動,把整個皇宮圍了個水泄不通,不讓任何人出入。

    玄羽衛明面上是屬於陛下的,可是滿朝文武都知道這其實是屬於宇文章的一支私軍。

    他們一直以爲在宇文章回來之前,大概率是見不到陛下了。誰知道陛下第二天就落了水。

    這彷彿是一個信號,陛下和宇文章不和,頓時所有心懷不軌的人都起了心思。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能拉到陛下這隻旗幟,那麼他們所圖的事情,就會好辦很多。

    陛下下令讓太醫們每天輪流看診,這真是太棒了,彷彿老天爺都爲他們的密謀創造了條件。

    他們派人裝作太醫院學徒混了進去,果然見到了陛下,通過交談得知陛下果然與宇文章不和。

    畢竟誰天天被人控制着,當個傀儡皇帝能開心?他們不和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後續的談話不是太美好,小皇帝被玄羽衛看的死死地,根本什麼都做不了,但這不是個什麼大事,只要有了小皇帝的態度就行,剩下的自然有他們來做佈置。

    這次絕對不會讓宇文章有命從戰場上活着回來。

    誰知道沒多長時間過去,小皇帝居然跟玄羽衛混在了一起。這是他們最不願意看見的。

    他們雖然對小皇帝許下了承諾,但是沒有人會真的去照做,甚至等除掉宇文章之後,下一個要除掉的必然是小皇帝。

    因爲他們不能讓宇文氏一族的力量,落到小皇帝的手中。

    宇文氏一族的力量,是這個國家的核心,那力量,是他們七人加起來也比不上的。

    他們七人與先帝宇文泰一同征戰沙場,打拼下來的這個天下,本來也有他們一份。

    可宇文泰沒有實現他的諾言,同意他們七人分治,甚至只是分封可他們一個所謂的柱國身份。

    哈,可這怎麼夠?

    可宇文泰作爲開國皇帝,手握宇文氏的力量,把他們七個壓制的死死地,在宇文泰活着的時候,他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熬到宇文泰死了,宇文泰只有一個獨子宇文清,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娃娃,那不是由着他們揉圓搓扁?

    正當衆人覺得春天要來了的時候,宇文氏大權旁落卻落在了宇文章的手中。

    宇文章作爲宇文泰一手提拔起來的後輩,繼承了宇文泰所有的傳承,包括他那卑劣的手段。

    宇文章用跟宇文泰如出一撤的卑劣手段,將他們壓制的死死地,彷彿再也沒有翻身之地。

    但是萬幸,宇文章似乎還保留了那麼一絲良知,他似乎格外堅持由宇文清登基爲帝。

    這真是太棒了!他的這個愚蠢的決定,給了所有人一個翻身的機會。

    王權與軍權的分離,導致了他們中間出現了一條裂縫,他們可以順着這條裂縫一點一點往上爬。

    說的簡單直白點,有很多事情,只有身爲帝王的宇文清能做,但是他卻沒有足夠的力量。

    很多事情則只有宇文章能做,但是他卻沒有足夠的權利,就算有,也名不正言不順。

    這是上天給他們的機會,一旦抓住了,翻身之日指日可待。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時間不會太遠了。

    但是現在,宇文清卻正在行使宇文章的力量!這個認知讓所有人心裏升起了一絲惶恐。

    他們試圖通過宇文清的眼睛看出什麼端倪,可惜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導致宇文章和宇文清之間已經和解?還是宇文章其實已經出了什麼事情?

    看來退朝之後,該回家讓人給北疆的人傳信,瞭解一下北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很多人心裏的打算,包括李弼。所以他對李束的關注力就不是那麼集中,他其實知道李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不過他估計以李束的膽子和能力也做不出什麼別的大事來。

    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蠢動到了僕射謝文的頭上?這麼蠢的人能做什麼大事出來?只是估計得在詔獄裏出一層皮了。

    回頭還得差人跟李束說一聲,讓他咬緊牙關,不該說的不要說。

    等鍾毓查完了定完罪,自己大不了出一趟面,賣鍾毓一個面子,至少能保住李束的性命。

    只要還活着,其他的一切就都不是什麼大事。等大事一成,還愁報不了仇嗎?

    就是家裏的那個母老虎可能會不安生,不過沒關係,等一切事情了結之後,她也就沒有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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