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宇文章醒過來之後,蘇青就再也沒有進過他的營帳,鍾蟬將軍因爲忙於軍務沒有時間再跟在蘇青身後,蘇青就不再出營帳,所以他除了每天翻閱張留的兵書以及一些雜記打發時間之外,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兵法書很枯燥,蘇青也只能算是看個樂呵,並不是說他看完了之後就能立刻用兵如神,他沒那個天賦。

    當然,如果時代能夠允許,蘇青還是更喜歡看一些小說什麼的。

    蘇青手裏捧着一卷《孫子兵法》有些出神,他最初的想法是等北疆安定了,他就回京都,先出手整頓朝堂。

    等朝堂全部肅清之後,蘇青想發展經濟。

    要將古代建設爲現代化社會對於蘇青來說雖然難於上青天,但他可以慢慢來。

    一個國家要想進步,無非就是發展經濟、政治、文化這三個方面。

    經濟是重頭大戲,只有經濟發展好了,後續才能發展別的方面。畢竟民衆都餓着肚子呢,哪有心思去管別的事情?

    等經濟發展好了,蘇青想發展一下文化,不開化的社會,沒法進步。現代的時候,有九年義務教育來作爲孩子的開蒙,古代至少得讓他們認字。

    只有讀書習字,才能將文化傳承下去,未來纔會有無限的可能。

    至於政治......

    蘇青有些頭疼,政治這塊確實不是他的長處。蘇青嘆了一口氣,心想還是一步一步來吧,興許他也能有那個幸運擁有一名商鞅一類的人才呢。

    畢竟專業的事情,就要交給專業的人才來做纔行。

    這時蘇青的營帳外邊,忽然響起了張留的聲音。

    張留朗聲道:“微臣張留,想要求見陛下。”

    蘇青放下手中的竹簡,坐正了身子然後道:“進來吧。”

    不一會兒,張留掀開營帳的門簾走了進來。

    蘇青問道:“什麼事情?”

    張留道:“想與陛下商量一下回京的各項事宜,還有......”

    蘇青一挑眉:“還有什麼?”

    張留道:“還有,宇文大人想見一見陛下。”

    蘇青拒絕道:“不見。”

    張留苦笑道:“宇文大人說,他雖然現在身體不行了,但是他到底還沒有死呢。如果陛下不願意見他,他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蘇青:“......”

    蘇青不可思議道:“他是有受虐傾向嗎?朕每一次見他都壓抑着自己的殺心,你知道朕忍得有多麼不容易嗎?

    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他難道不知道人不如人的時候,最好就是要夾着尾巴做人嗎?他一定要在朕的面前湊,他找死你也不勸勸他嗎?”

    張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當然勸過了,但是宇文大人什麼時候聽過他的話?無奈他只能替宇文大人來一趟。

    蘇青火冒三丈的從座位上起來,“唰啦”一聲抽出營帳上掛着的長劍,冷冷的衝着張留道:“朕這就去取他欠朕的那一條腿!”

    說着,蘇青就往營帳外邊走去,張留趕緊跟了上去。

    路遇着有人給蘇青行禮,蘇青本來不想理,但是想了想,他還是停下來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往宇文章營帳裏走去。

    不到五百米的距離,就有好幾個人給蘇青來行禮,像是排着隊要阻攔蘇青,一來二去的,蘇青的火氣在他走到宇文章的營帳門口的時候就消得差不多了。

    他掀開宇文章的門簾,一眼就看到宇文章正靠坐在牀榻之上,他的身形仍舊十分消瘦,他之前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跟套了個麻袋一樣,鬆垮的可怕。

    營帳裏已經沒有之前的那股腥臭味道了,連牀榻被褥也換了新的,空氣中飄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讓人聞到之後就覺得心曠神怡。

    “薰了香?”蘇青皺着眉頭問道。

    不要臉,他一國皇帝來到邊疆之後,連洗個澡都艱難的要命,這人居然驕奢淫逸到點起了薰香。

    宇文章笑道:“是啊,味道怎麼樣?”

    蘇青道:“不錯,比朕的營帳要強的太多。”

    宇文章就道:“陛下若是喜歡,一會兒可以讓人帶點兒走。或者陛下直接就搬回微臣這裏,反正之前不是也住了很久嗎。”

    蘇青不知道他肚子裏究竟在憋着什麼壞水,於是拒絕道:“不必了。”

    宇文章有些遺憾道:“那太可惜了。”

    蘇青冷聲道:“廢話不要多說,你這樣逼着朕來見你,究竟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跟朕說?

    趁早說,時間拖得越久,朕想要你命的心就越急切,你若還是想活命,就不要再浪費時間......”

    看着神色不耐煩的蘇青,宇文章忽然笑了起來,可惜還沒有哈哈兩句,就猛地咳嗽起來,旁邊的侍女立刻就遞了手帕過來。

    宇文章伸手接過來,他的廣袖往下滑了滑,露出了手腕上纏着的厚厚的繃帶,蘇青看着他的手腕,神色有些複雜。

    自己有落雲給的《水雲集冊》,他的筋脈正在緩慢的被修復着,也許時間會長一點兒,但是總歸會癒合的。

    可宇文章沒有,他的手廢了就是真的廢了,以後恐怕也不能再拿劍,甚至連重一些的東西他也沒有力氣拿起來。

    蘇青想起了之前的宇文章,他只用了一劍,就將哈日查蓋劈的直不起身來,這是何等的力氣。

    從一個隻手遮天的權臣,落到如今這個境地,蘇青不知道他的內心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有心想問一問,只是最終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宇文章就算是罪該萬死,但要讓蘇青做那個落井下石還要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的人,他也做不到。

    宇文章不知道蘇青的內心在想什麼,他只是接過手帕,就是這麼輕的東西,拿在宇文章的手裏,他也像是拿了什麼千金的重物一般,整隻手都在輕微顫抖着。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蘇青立刻就看到那帕子上多了一灘明晃晃的血跡,紅的有些發黑。

    蘇青耐心的等着他咳完,沒有再催促。宇文章咳完之後,就像是渾身都被抽乾了力氣一般,靠在了牀榻之上,半晌動不了。

    真慘,蘇青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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