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裏拿着從鍾寧那裏得來的書信,內心有些喫驚,這書信的材料雖然做工十分粗糙,但是跟早期的紙很相像,不知道是從何處得來。

    但要緊的還是裏邊的內容,蘇青拆開之後,就開始一封一封的查看着。

    看日期都是很久之前的書信了,前幾封的內容多是一些京中的情況和變故,蘇青眉頭一挑,覺得挺有意思。

    他自己那時候還身在京城,都不如這寫信之人知道的多,很多事情甚至自己連聽都不曾聽說過,這人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可想而知,自己已經被矇蔽到了何種程度。

    甚至連遠在江湖的沈路,在跟那人互通款曲了之後,都知道的比自己還多。跟他們比起來,自己彷彿就是兩眼一抹黑,就這還讓自己跟那些人爭鬥,這怎麼可能鬥得過?

    無論何時何地,掌握情報,才能掌握致勝的關鍵。

    蘇青越看越心驚,這才明白自己現在能夠彎道超車,那簡直就是老天爺眷顧!簡直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了!

    再之後幾封信的內容,就是自己離京之後的情況了。信中說韓巍帶人圍了皇宮,把守的十分嚴密,甚至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平日裏也不見陛下出現過,就連十五日一次的大朝會,也不見陛下參加。

    韓巍對外稱陛下是因爲之前失足落水,感染了風寒,一直不曾痊癒,太醫吩咐不能見風。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根本就是個說辭而已。

    就算陛下真的感染了風寒,太醫吩咐不能見風,但這個情況也有點太過了。

    這樣一直悶在內殿之中,不見陽光,不出一個月,哪怕是一個孔武有力的武夫也受不了,更不要說陛下那柔弱的身子骨了。

    還有,能拖這麼長時間好不了的風寒,那得是嚴重到什麼程度?

    綜合所述,信中給出了結果,那就是陛下一定是離開了京城。

    信的結尾吩咐沈路在京外尋找一下陛下的蹤跡,甚至還提到了之前陳封押送糧餉輜重來到北疆的事情,還提出猜測陛下也許有很大的可能是跟隨糧餉一起前往北疆了。

    讓沈路重點查探一下這個情況是否屬實。

    看着這封信,蘇青皺了皺眉頭,他發現有點不太對勁兒。

    沈路是在永城附近與自己相遇的,還差點抓了自己離開。

    但這封信的日期卻是一個月之後,那個時候,蘇青早已經遭遇完沈路,身在北疆營地了。

    而且看這封信的內容,跟信的日期也對的上,那就說明信不是造假。

    也就是說,沈路沒有把他與自己遭遇的情況告訴這寫信之人嗎?

    爲什麼?

    蘇青皺着眉頭往下翻,一共就還剩下兩封信,間隔的時間也很長。

    第一封就是寫信之人已經確認完蘇青不在宮中了。看樣子,沈路是給他寫了回信。寫信之人針對這種情況做出了指示:讓沈路護送一支使節團至北疆戰場。

    這封信的時間節點,在宇文章打了勝仗之後。

    信中提到的使節團,應該就是之前假借犒軍之名,行刺殺之實的那支重傷了宇文章的使節團了。

    蘇青拆開最後一封信,裏面只有一句話:務必阻止陛下回京,必要之時,可行非常手段。

    所有的信看完,蘇青長出了一口氣,他隱隱有了一種感覺,他覺得沈路也許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是個背信棄義反噬舊主的小人。

    在永城郡守常善將軍到來之前,沈路明明有大把的時間能夠置自己於死地,可他沒有。

    昨日營地遭受襲擊的時候,在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射過來之前,有一隻箭比所有的箭矢都快了一步,從他的身邊飛了過去。

    也是因爲那一箭,蘇青才確認這就是沈路,所以纔有時間提醒所有人他們有弓弩。

    現在想來,那射進來的第一支箭彷彿是在提醒他找個地方躲好一般。

    再後來,自己從躲着的帳篷裏往外邊偷偷溜出去的時候,他的帳篷周圍根本沒有什麼人在,反而都在宇文章那邊,就像是刻意遺漏了這塊地方一般。

    再然後在自己摸到沈路身邊的時候,他對着無力回防的沈路刺出的那一劍,其實並不致命。

    根據之前他遇見沈路時沈路所展現的身手來看,沈路那個時候,其實有機會把自己留下來,但他沒有。

    雖然他後續吼了一聲讓所有人殺了自己,但當時自己是在沈路身側,其實沈路距離張留,和自己距離張留的距離,是差不多的,沈路如果真想殺了自己,那個距離,自己根本跑不到張留身後的帳篷裏。

    現在想起來,他的那句帶着殺意的話,倒更像是讓人替他開路,如果張留爲了保護自己而露出破綻的話,他就能從張留露出來的破綻中,衝進他身後的帳篷裏邊。

    他如此執着於進入張留身後的營帳裏,也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知道宇文章還活着!

    可這本不應該啊,雖然之前爲了牽制宇文氏一族,讓他們有所顧忌,自己吩咐了張留把宇文章的情況刻意模糊了一下,放了出去。

    但也是說的模棱兩可,具體什麼情況應該誰也不清楚纔對。

    但是沈路就是知道了這個信息,還不遠千里的來到這裏蹲他們,只能說明他對這一切都十分清楚。

    林城裏現存的勢力,也就還剩下宇文氏的朱永臣,和宇文章的勢力徐棲遲,還有……北巡防營將軍鍾蟬。

    徐棲遲是宇文章的人,自然不會希望宇文章死,所以肯定不是他告的祕,可以首先排除。

    剩下一個宇文氏一族的朱永臣,還有鍾蟬老將軍。

    朱永臣看起來好像是最有嫌疑的那一個,他作爲宇文氏的人當然希望自己和宇文章全死了。

    但是,從這幾封信還有張留的話語能看出來,沈路他就是幾大柱國那邊不知道誰的人。因爲信上沒有落款,所以具體是誰不太清楚。

    但無論怎麼看,他也絕不可能是宇文氏宇文氏一族的人吶……

    儘管很不想,但蘇青還是懷疑到了鍾蟬老將軍的身上。

    沈路曾經是先帝的暗衛,甚至還把刻有雄鷹圖騰的象徵自己身份的手環戴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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