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沒有回答蘇青,因爲他知道蘇青自己的心裏已經有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蘇青現在就像是被困在水晶瓶子裏的蝴蝶,不論再怎麼掙扎,也沒有辦法逃出生天,反而給他的飼養者徒增笑料。

    “不然......我們離開這裏吧?遠走高飛,去一個沒有人能夠找得到的地方,好不好?”落雲小心翼翼的問着。

    蘇青不答,逃?能逃去哪裏?

    他這一世,不是沒有逃過,甚至不止一次,可宇文章就像是在他的身上安裝了什麼定位裝置一樣,總是能夠找到他。

    第一次他是跟着去疫區的太醫院的隊伍混出了皇宮,結果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在一個荒山的山洞裏就遇到了宇文章手下的吳嚴,差點讓趕來的宇文章掐死。

    第二次他溜出去找個廚子,剛甩開宇文章派來跟蹤他的人,就被宇文章逮到,然後被斷了手腳筋脈......

    如果再來一次,往哪裏逃?

    東魏?南梁?如果一旦被發現了身份,難保不會被用來威脅西魏。他這個皇帝當的窩囊,沒有給百姓帶來什麼好處,總不能再給他們帶來禍患。

    蘇青的目光轉向宇文章的房間所在的方向,他的視線被牀幔所阻擋,看不見旁邊房間裏的景象,但他知道宇文章此刻就躺在他隔壁房間的牀榻之上。

    蘇青坐起身,抽出懷中隨身攜帶的匕首,他想要再試一次。

    穿過牆上來不及補好的大洞,蘇青緩緩來到了宇文章的房間,宇文章果然就躺在牀榻之上,雙眼微閉,正在休息。

    蘇青來到宇文章的牀榻前,盯着宇文章的脖子,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卻不料自己的手剛舉起來,還沒有落下,牀上的宇文章就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同樣的冷若冰霜。

    蘇青立即毫不猶豫將匕首衝着宇文章的脖子狠狠揮下,生死關頭,宇文章也不再僞裝,他將頭一偏就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蘇青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進了宇文章的枕頭裏,宇文章躲過這一擊之後立刻翻身坐起,趁着蘇青還沒有來的及收回匕首之時,狠狠的用手肘撞向蘇青的後脖頸。

    蘇青反應自然也不慢,立即擡起一隻手臂護住自己的脖頸,宇文章的手肘撞在蘇青的手臂之上,巨大的力氣將蘇青撞到牀榻上。

    小小的牀榻頓時成爲了兩個人過招的戰場,蘇青才學武功不久,自然比不上習武十數年的宇文章。

    而宇文章雖然習武數十年,功力深厚,奈何他手腕有傷,身上的毒也還沒有好利索,拖累了他不少。

    兩個人你來我往,一時間居然戰成了平手。

    眼看誰也奈何不得誰,忽然,宇文章勾脣一笑,在過招的間隙使了個陰損的招數,他的一隻手忽然伸進蘇青的衣襟裏......

    蘇青的身上瞬間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過往的記憶涌上心頭,蘇青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於是便被宇文章抓住機會,宇文章一手肘狠狠的撞向蘇青柔軟的腹部,當即讓蘇青疼的蜷縮起身來,再也沒有反抗的力氣。

    宇文章將蘇青的雙手製於背後,然後將他壓在身下,輕笑道:“陛下這是要做什麼?”

    蘇青疼的滿頭冷汗,咬着牙關默不做聲。

    宇文章並不在意蘇青的反應,他自顧自道:“眼下,刺客剛剛伏誅,沃野鎮的一應事務都還沒有整理出來個條理,陛下便如此急着料理微臣,是不是有點太心急了?”

    蘇青道:“你這樣做,就不怕被宇文妄他們知道真相後,引火燒身嗎?”

    宇文章:“真相?什麼真相?陛下,你要知道,我們不追究他知情不報的大罪已經是對他們一家法外開恩了。宇文田的死是他們一家咎由自取,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倒是陛下......”

    宇文章說着,勾起蘇青的一縷長髮輕輕印上一個吻,然後說道:“昨天折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塵埃落定,陛下不休息,反而來微臣的房間裏牀榻上投懷送抱,嗯,是慾求不滿?”

    蘇青眯了下眼睛,背後雙手微微用力,狠狠的抓了一把宇文章的腹部,宇文章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蘇青當機立斷用頭狠狠撞向宇文章的頭,然後趁他喫痛的空隙翻身坐起,一掌將宇文章打到一邊。

    宇文章猝不及防中了一掌,於是在這一掌的力道之下,他整個人狠狠撞在牀框上,嘴角立即滲出一絲血跡。

    蘇青站起身,將自己遺落在一旁的匕首撿起來拿在手裏,冷冷的注視着一邊的咳血的宇文章。正待再次動手,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邊推開。

    才吩咐完事情的張留一推開門,就看到陛下正手持匕首站在宇文大人的牀前,神色冰冷。

    而宇文大人則靠在牀框上,嘴角全是血。

    看到這樣的場景,張留當即一怔:“這是......”

    這是刺殺現場,很難看出來嗎?蘇青心想。

    蘇青看了張留一眼,然後把手中的匕首隨意的扔在了地上。

    並不是因爲怕了張留,實際在張留推門進來的那一刻,蘇青心裏提起來的那口氣,瞬間就卸了下去。

    果然老天爺不讓自己殺宇文章,每次關鍵時刻總有人來救他,就算不是張留也可能是別的什麼人。

    他的心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只是茫然,他想:既然宇文章是這個世界的絕對主角,那自己又算什麼呢?

    自己既然被拉到了這裏,總該有個使命或者是什麼的,但那到底是什麼呢?

    把自己拉到了考場上,卻不給考題,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宇文章也看了一眼張留,見張留擔憂的看着自己,他用指尖抹去嘴角的血跡,然後道:“沒什麼,張留,你先出去。”

    張留一怔,下意識的就要拒絕。開玩笑!這個情況,一旦自己出去了,再進來怕這兩個人就只剩下一個人了,他怎麼能出去?

    宇文章見張留一直不動,當即聲音也冷了幾分:“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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