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賣身葬母”三人組老老實實地排成一排站在斗篷人面前，垂頭喪氣地說道：“青姑娘，這件事兒是我們一家做錯了，主人要怎麼懲罰我們我們都心甘情願。”
“哦？知道錯了？那你們先說說，你們錯在什麼地方？”青姑娘整個兒人都藏在斗篷下面，讓人看不清她的臉，但她的聲音聽起來清脆軟甜，就像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
“我們不該擅自做主去試探小主子。”那個上午還“病入膏肓”的老者此時已經恢復了本來的樣貌，居然是一個器宇軒昂的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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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青姑娘又問，“那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們······我們······”男子這回支吾了半天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怎麼？說不出來了嗎？”清脆軟甜的聲音倏地變冷了，“左程傑，你還記不記得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跟着主子的？”
“我······屬下記得，是·····是······”男子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哆嗦着嘴脣說不出話來。
“是十五年前，你的女兒左瑤出生的時候。當時你被人追殺身受重傷，徐媚又正值臨產，你們慌不擇路逃到了主人的莊園。在那裏，你養好了傷，徐媚生下了孩子，然後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記······記得，”青年“噗通”一聲跪倒在青姑娘跟前，“屬下知錯了，屬下不該忘記根本，質疑主子的決定，還擅自做主去試探小主子，屬下真的知道錯了。”
“十五年了，你當年的仇家已經被你斬草除根，三戶人家一共五百三十八口無一倖免，那個時候主人就說過，你在咱們這裏留不長了，如今看來，主人還是瞭解你的。”青姑娘的話就像一個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左程傑的臉上，他驚愕地擡起頭，看向眼前根本就看不清身形長相的人。
“不，屬下沒有，屬下從來沒想過要離開。這些年來，屬下早就已經將莊園當成了自己的家了，還請青姑娘明鑑。”左程傑大聲說道，配上他青白的臉色，彷彿真的被冤枉了一樣。
“家？”青姑娘輕蔑地說，“那不如你來告訴我，京城紫欒街八號的宅院是什麼地方？那裏面那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又是什麼人？”
左程傑聽到這裏，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都被知道了，他頹然地跌坐在地上，渾身發起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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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程傑！”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徐媚已經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了其中的玄機，她臉色慘白，雙脣顫抖，一雙眼睛卻亮的出奇，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微微發抖，“青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爲什麼會問你這些？”
左程傑聞言擡頭看向這個容貌平平的女人，嗤笑一聲，“徐媚，你不是老早就發現我變了嗎？你還偷偷跟蹤我來着，忘啦？”
“這麼說、這麼說，那天我聽到的都是真的？”徐媚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那個女人懷的真的是你的孩子？”
“不錯，那就是我的孩子！”左程傑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滿腹惶恐的出氣口，他站起身跳着腳指着徐媚的鼻子大聲說道：“要不是你太沒用，連個兒子都給我生不出，我何苦要去找別人給我生？”
他又擡手指向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們的左瑤，“這麼多年來我對你不好嗎？啊？你就拿這麼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來報答我？我想要兒子，我左家香火不能斷在我手裏，那是我爹孃的遺願，這些我沒跟你說過嗎？可你呢？你就是不許我納妾，你自己生不出，就要讓我斷子絕孫嗎？”
“爹！”左瑤滿臉淚水地叫道，她從來不知道爹爹一直以來對她的疼愛竟然都是假的，她在她爹心裏只是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
“不要叫我爹，我不是你爹，你就是個禍害，害得我斷子絕孫的禍害！”吼完，左程傑一把將哭的不能自已的左瑤甩到地上，“你給我滾，我一點兒都不想看到你！”
“呵呵，你以爲你這麼裝瘋賣傻地表演一通，就能在我這兒過關了嗎？左程傑，不要太過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不要低估了別人的本事，咱們不如再來說說，上次在雍州，總督大人都給了你什麼承諾？而你又對他說了些什麼？”青姑娘淡淡的幾句話就讓歇斯底里，狀若瘋狂的左程傑僵在那裏不動了，現在再看他的眼裏哪有半分癲狂之色。
“你們、你們竟然連這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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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青姑娘仍舊淡淡地說道：“看在你沒有把莊園暴露出來的份上，主子也不打算再對你做些什麼，只是，你不能再留下了。”
“青姑娘，屬下真的已經知道錯了，就不能、就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我保證······”一柄利劍從左程傑前胸刺進，後背穿出。
“媚兒，你······”左程傑順着胸口的劍往前看去，就見徐媚滿臉笑容地站在他面前，右手握在刺進他胸膛裏的那把劍的劍柄上。
“這樣，你左家就真的斷子絕孫了。”徐媚站在那裏看着左程傑的血從身體裏流出來，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聊天，“其實我也沒相信過你，那天你走之後我又折回了那個小院，我將那女子腹中的孩子剖了出來，是個男孩，當時他還活着呢！”
“你、你、做、了、什、什麼······”左程傑瞪大了雙眼問道，隨着他的動作，殷紅的血液從他嘴裏流出來，滴到插在他胸前的那把劍上。
“我做了什麼啊？”徐媚突然笑了一下，但那笑容看起來卻格**森恐怖，“我送他去跟他孃親團聚了呀！”
“你、你······”左程傑指着徐媚的手突然垂了下來，雙眼卻睜得大大的，一直盯着徐媚，最終腦袋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徐媚轉過頭看向自己早已嚇傻了的閨女，“瑤兒，你過來。”
“娘？”左瑤被孃親的叫聲喚回了神志，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了過來。
“可憐的瑤兒，以後你就是個沒爹的孩子啦！”徐媚伸出沒握劍的手，輕輕在左瑤臉上摸了摸，“不過沒關係，反正你爹他一直都嫌棄你，沒有就沒有吧！”說着，她自己倒是撲簌簌地落下淚來，“可是，以後要是連娘都沒有了，你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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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瑤愣愣的看着徐媚，腦子裏一片混亂，什麼叫連娘都沒有了，她娘還好生生地站在她跟前，怎麼就會沒有了呢？
“瑤兒，以後好好聽主子的話，千萬別像你爹那樣，到死都是個叛徒，記住了嗎？”徐媚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說完後她再次看了左瑤一眼，將手裏的劍刺進了自己的胸口，那位置跟她刺左程傑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