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姑娘走一趟,”宋幼棠道:“我儘快收拾便跟去。”
她轉身去內室換衣裳妝扮,紅葉會意上前給了紅葉一個小荷包並道:“公子與姨娘換衣裳需要點兒時間,姐姐隨我去小茶房喝盞茶,喫點兒點心稍稍等一會兒。”
她親暱的拉着妙容的手,“今日送了醒獅酥來呢,好看又好喫,姐姐可要多喫幾塊兒!”
叫高寄,高寄可以不去,但叫上了宋幼棠,高寄自然不會讓宋幼棠一人去他眼中的虎狼窩。
一身刺兒的男人爲了保護她乖乖收起一身尖刺。
腳步聲往裏,骨節分明的手一撩簾子進去拿過立架上的衣裳幫她細緻穿上,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顯然已經經過多次的練習。
宋幼棠見他悶悶不樂,雙手捧着他的臉哄他到,“晚上回來奴婢補償公子,公子想怎樣都行。”
說着她的雙頰似綻放了朵朵海棠,令人忍不住心生綺念。
“我穿哪身衣裳?”
男人開口宋幼棠“撲哧”一笑,踮起腳尖兒在他脣一吻。
本只想安撫一下在她面前孩子氣的男人,但沒想到男子卻纏着她不放了。
遮擋的屏風上兩個人影兒逐漸重疊在一處,嬌柔婉轉的聲音從屏風中溢出,屏風上翠鳥成雙,鴛鴦交頸,正是春好意濃的好畫面。
換個衣裳兩人足足換了一炷香的時間,宋幼棠剛坐到菱花鏡前妙容便坐不住來了。
但一來她便看到高寄章在給宋幼棠的脣上點口脂,高寄逆光而站,整個人似在發光,眉眼溫柔,眼裏彷彿只有宋幼棠一人。
紅葉同情的看她一眼,又是一個被公子寵愛姨娘驚到的可憐人。
她們這日日看日日眼痠,今日多一個人羨慕,挺好。
妙容失態的看了一會兒,高寄點完脣脂後掀起眼皮懶懶看了她一眼,妙容如夢初醒般福身退下,這下安安靜靜的在門外候着。
宋幼棠長得好,只需淡施薄粉便可出門,因此妙容也沒等多久便見高寄牽着宋幼棠跨出門檻。
高寄眼一掃,妙容便福身在前邊兒帶路。
路上餘光瞥見身後高寄對宋幼棠溫柔細緻,可怎麼看她的時候都那麼嚇人?
耽擱時間久,妙容一路便走得快。
到了她更是先一步進去覆命,幾位老夫人見她來了忙問,“你們家大公子呢?怎麼沒看到他?”
老夫人捏了一把汗,坐在她旁邊換了一身草青色衣裙的申氏注意到這邊便道:“老夫人,您放心。只要叫上宋姨娘,寄哥兒都會來的。”
她怎麼知道她叫上了宋幼棠?
老夫人自不會問出來,面容已道:“諸位老夫人久等了,大公子隨後便到。”
遠遠的看到來人了,但並肩而行的卻是兩人。
男子氣宇軒昂,一見便知不是凡俗之人,到門外可看清楚他生得面如冠玉,恍若謫仙。
女子身段玲瓏,容貌更生得是世間少有,眉間紅痣恍若一記硃砂爲她添女人的嬌媚之態。
這般容易落入媚俗之流的相貌卻偏偏被她雅緻清貴的氣質挽救,令人生不出半分褻瀆之意,反而覺得她是個不可褻瀆的神女。
她們交換個眼神,大家都知道高寄身邊這個幾乎與他並肩而行的美貌女子不是什麼貴女,而是他寵愛的通房丫頭擡的姨娘!
如此身份,今日也敢來,不是高寄寵愛得無法無邊,便是沒腦子恃寵而驕。
高寄已進入屋內道:“祖母。”
環視一週道:“高寄見過諸位長輩。”
宋幼棠隨之福身行禮問安。
“這位便是少年英雄,侯府的長子!”
“可真是英俊不凡儀表堂堂啊!”
“天庭開闊,前途無量!”
“老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氣啊!兒孫各個爭氣!”
……
老夫人謙虛幾句。
“大公子身邊的又是何人?看這裝扮氣度……”
一位頭髮黑白半摻的老夫人道:“大小也是個姨娘吧?”
十足的貶低之意。
高舒音幾乎笑出來,她的長指甲輕柔劃過裙上的水仙花,鳳眸微挑,看向高寄。
“我的裙子便是出自她的手,你們方纔不是說裙子好看嗎?我特意讓妙容丫頭將她一併喊來,這身衣裳便是她與妙容丫頭共同完成的。”
老夫人指着宋幼棠道:“寄哥兒的姨娘,針線好手宋幼棠。”
如此介紹,客人自然要給老夫人面子,衆人話頭又回到針線上來。
宋幼棠被問了些話,高寄則被喜歡他的又問了些話。
“宋姨娘自幽州時便陪伴寄哥兒,與寄哥兒情意深重,方纔兩人而來,好不般配。”
申氏忽然道:“手又如此巧,得老夫人歡心,真是天生該是我宣平侯府的人。”
這番話看似誇獎,實則可令人細品。
宋幼棠陪伴高寄於微時,高寄與她情深意重對她不比常人,誰家想把姑娘嫁進來的都得細細掂量下。
輕飄飄一番話便斬斷了一部分心思,借她們的口又能傳到外邊兒,達到她的目的。
申氏笑着短起茶盞,正與輕呷一口時一個媽媽進來道:“申家姑娘回來了,申家公子。還有,申府送了年節禮來。”
笑容僵在嘴角。
申翰鍺的年節禮素來是初一送來,今年怎麼會挑在除夕這日送來?
宣平侯府的人都知道,除夕是老夫人的獨日子。
這時候送來是將她推到架子上烤。
申明蕊和申浩天已經來了,兄妹兩人行禮問安後眼神齊刷刷的停留在宋幼棠身上。
只不過一個是怨恨厭惡,一個是驚歎灼人。
高寄走到宋幼棠的一旁替她將目光遮擋住。
“老夫人、姑母。”
申明蕊道:“文奇表哥病重臥牀,正巧我要回來便讓哥哥與我一道將節禮送了來。”
她展開一個自認爲甜美的笑容,嬌嬌俏俏道:“蕊兒代舅舅舅母給老夫人、姑母賀新春了!”
故作嬌俏可愛的模樣氣得申氏胸口一滯,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