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事兒誰也說不清楚?怎麼你如此清楚,真是稀罕了。那你算沒算到你能嫁心儀的男人家去嗎?”

    林真不着痕跡地諷刺着她道,心裏卻想笑:這丫頭還挺有意思呢,自己的稀飯還沒吹涼,就開始操心別人的,往後怎麼樣還不一定。

    “你——!”她怒目而視,聲音尖銳而又憤怒,“別以爲我不曉得,你看上村裏衛生所的秦醫生,也不看看你自各兒什麼條件,人家能瞧得上你嗎?”

    “什麼?”

    這林真還真不曉得,原主還有心儀的男人?

    八卦之心燃起熊熊烈焰,這一起了頭,就滅不下去。

    “人家秦醫生早就在準備考試了,說不準日後是要去鎮上的,也許還會去昆城,我可聽說了,人家村長家的小女兒跟秦醫生走得可近了,你覺着你能跟人家比?”

    方小妮正自以爲搬贏林真一局,心底隱隱有些得意。

    不料人家現在根本連秦醫生是誰都不知曉了,何談心儀?

    “是嗎?那人家兩人郎才女貌挺好的,你那對象呢?跟你相配嗎?哦,對了,你對象怎麼也沒見往家裏來過呀?有那麼忙嗎?忙到連你都顧不上?”

    方小妮被懟得啞口無言,臉色漲紅起來。

    林真的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屋子裏格外清晰,清晰到方小妮想裝沒聽見,都不可能。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林真直叫:“你,你別得意,我媽說了,你也就配隔壁村的二傻子,我就看着你日後怎麼來求我賞你一口飯喫。”

    “別啊!你一個算命的神婆能那麼清楚我日後嫁誰,那我豈不是還要在你跟前搖尾乞憐?若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的歸宿?難不成你和你媽都替我安排好了去路?”

    林真有意無意地靠近方小妮,眼睛裏閃爍着因着試探,而狡計得逞的光芒。

    方小妮見她這麼直言,一時慌了神,她哪裏會曉得林真一猜一個準。

    慌亂地一把推開她,跑了出去。

    林真啐一口罵道:“一家子盡會噁心人!”

    而另一邊,落荒逃跑的方小妮邊走邊恨恨地道:“死丫頭,也不曉得是不是半夜聽了牆角,咋就一猜就中。”

    因着被憤怒衝昏了腦袋,方小妮現下眼中什麼都瞧不見。

    只剩下那一腔恨意,竟然敢拿她和陳笙打趣,真恨不得把那嘴皮子溜快的女人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哎,你這是幹啥?走路也不瞧着點。”

    林玉梅剛巧路過地壩,跟自家閨女撞個正着,見到方小妮失魂落魄地往這邊跑過來,連忙上前問原因。

    方小妮望向他,神情有些茫然,問道:“媽,你說林真會不會猜到我們的計劃了?”

    一見女兒如此模樣,林玉梅忙拉住她問明白後才知方纔發生何事,當下心底一沉,咬着後槽牙,面色難看地望向方小妮道:

    “若真是這樣,哪怕頂着村裏的閒言碎語也得在二哥的喪期把她嫁掉,這丫頭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從鬼門關回來一趟整個人都變了,真要是被她聽了去咱們的打算,那可能那田和那屋,咱家一分也撈不到。”

    “那怎麼辦?”

    方小妮焦急地問。

    “先別管那麼多了,今兒你做飯,記住弄些好菜再去村口打二兩燒酒。”

    林玉梅拉住她便往自己耳邊湊,小聲交代道。

    “媽,那你幹嘛去?”

    方小妮絞着手指,心裏有些揣揣不安,總覺得今晚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去一趟隔壁村,把黃嬸和她家的傻小子叫來喫飯,你記住,千萬別讓林真曉得,明白不?”

    林玉梅說罷轉身就走,留下一臉疑惑不解的女兒。

    方小妮站在門口怔怔地盯着林玉梅消失的方向出神,又往竈房那邊虛掩的門板看了一眼,心裏越發不安起來。

    傍晚,方家熱鬧異常。

    林真透過窗戶往外瞧了一眼,家裏來了些人,都是她不認識的。

    視線與一個嬸子對上時,那胖嬸子還笑眯眯地衝她點點頭,難不成又是原主曾經的舊識?

    正想着,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道:“林真,媽讓你去竈房幫忙端菜,別躲在屋裏當嬌小姐。”

    林真側頭一看,卻見方小妮站在房門口,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笑意?

    方小妮這是又在打什麼算盤?

    林真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道:“知道了,一會兒就去。”

    待這人走後,纔來到竈房,將剛纔做的飯菜端去堂屋擺在飯桌上。

    剛放下一盤炒青菜,就被方纔那個胖大嬸給拉扯住了。

    大嬸朝她上下打量,見她衣着整潔,容貌秀麗,不由得露出幾分欣喜之色。

    只是這丫頭身子骨也太單薄了點,怕是不好生養。

    “丫頭,你平日裏咋不多喫點,瞧着也太瘦了些。”

    胖大嬸那眼珠子就跟古代的老鴇看姑娘似的,既猥瑣又充滿算計。

    林真心下暗驚,連忙試着笑問道:“嬸,您別誤會,我不是不想多喫點東西,而是……呃!”

    話未說完,飯桌上一隻土陶碗掉在地上,應聲而碎。

    “胖嬸,我們真真愛俏,二十來歲的姑娘誰不愛,像她們這個年歲,正了爲了身材苗條而拼命減肥呢。”

    林玉梅邊說邊用手擦了擦嘴,一副很高興的模樣,只有林真知曉,她是不想讓自己說出後半句話。

    自己的身子骨好不好與外人何干?

    方纔見胖嬸屬頭次見面似的打量自己,那就是說,以前是不認識的,雖說原主不愛出門,但好壞一個村裏的,多多少少會打些照面。

    眼前這兩位對自己陌生得緊,應該不是一個村的。

    聰明如林真,不再言語,但暗自打量胖嬸與她帶來的傻兒子。

    這兩人的眼珠就跟黏在自各兒身上似的,就差直白地流下哈喇子。

    所以,這是想給她相親了。

    一陣劇烈地咳嗽聲響起,林真剛嚥下的飯菜都吐在地上,她捂着肚子中蹲在地上。

    “這是怎麼了?”

    林玉梅趕緊起身去給她倒水,林真嘴角隱隱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還是林玉梅第一次這麼擔心自己的身子呢?

    林真緩過氣,慢騰騰地座回凳子上,氣若游絲地跟胖嬸子道了歉。

    “嬸,咱倆是不是沒見過,想來您是外村的吧。我與您投緣,也就不瞞着你了,我這身子弱得很,前些日子我爹媽才因爲開拖拉機送我去付衛生所,在路上翻車死了,你說我這命苦啊!也不知上輩子翻了什麼事兒,這輩子才剋死自己親爹媽。”

    “啥?你剋死了自己親爹媽?”

    胖嬸身子一晃,面如土色地跌坐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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