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站在貨車尾部跟前,看着那些個揹着大背囊的男人輕而易舉地翻身上車,而自己個子小,又沒有什麼力氣,只能巴巴地瞧着乾瞪眼。
都怪自己方纔沒想到這茬,讓林秀蘭先回去了。
要不然還有人能幫扶自己一把。
焦頭爛額之際,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掌伸到她眼前,林真擡頭一看竟是陳笙,隨即輕輕搭上自己的手握住。
男人使了巧力,往上一拽,林真只覺得一股大力從手上傳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上發力,但落地時沒注意到腳下躺滿了行李。
林真一個沒站穩,“哎呀”一聲就要摔到地上,陳笙忙扶住她,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胳臂上,然後像是被燙着一般快速縮回。
好在林真急時站穩。
“妹子你是屬老虎的吧?”
大劉嘿嘿笑道,坐在車後座上對着林真打趣。
林真被他突然問住,她哪兒知道原身是屬什麼的?問這幹啥?
“我屬啥有什麼關係麼?”
林真歪着腦袋,有些俏皮可愛的感覺。
“那不然咱們笙哥碰着你咋跟碰着老虎似的,一挨着就縮手?”
小子們聽出門道來了,紛紛起鬨。
林真無聊地翻個白眼,就這?要擱她原先那年代,男女有身體接觸不挺正常的嗎?握個手,扶個肩,也沒啥人說三道四。
還八十年代的農村人呢,思想也太過於複雜了。
“去,就你話多。”陳笙指了指大劉,在他跟前唾罵一句。
幾小子縮到一旁嘀嘀咕咕,一會兒看看林真,一會兒看看陳笙,還時不時欠揍地笑笑。
不用想也知道在編排什麼。
林真就奇了怪了,那方小妮回回見着陳笙都堵在村裏路上,也不見他們取笑方小妮和陳笙,怎麼自己沒幹啥,就非得把不搭邊的兩人往一處說。
而陳笙這邊也不理會他們嘀咕着說的話,只是盯着林真看了幾眼,見對方並無異狀才放下心來。
姑娘家臉皮薄,就怕她一時羞得慌,要哭的。
到時候自己怕是沒那份耐心哄,女人就是這點麻煩。
因着車上堆積了太多行李,僅管男人們紳士的留了座位給她,但林真縮手縮腳的,坐得並不舒服。
再加上一路上彎道太多,路又不平,顛簸得很。
這時林真感到一陣暈眩,整個人癱軟地倒在座位上擺爛。
陳笙眼角一瞥,就留意到她狀態有些不對。
“醒醒!”他輕喚一聲,林真被驚醒過來。
睜開眼時,眼神還有些渾渾噩噩地發懵。
林真張張嘴,喉嚨裏乾澀難受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乾嘔起來。
“喏!拿去。”
陳笙遞了一個橘子味的水果糖到她手裏,林真剝了包裝就趕緊往自己嘴裏塞。
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些勁。
“哎,哎,醒醒,把你這包疊在別的行李上去。”
陳笙叫着林真旁邊隔了一個包的小子,對方正酣睡着,卻突然間從被他踢了幾腳,這才睡夢中醒來。
“謝謝!”
小丫頭軟軟糯糯地用氣音跟人道謝,怕吵醒了其他人格外小心。
現下嘴裏有橘子味醒着腦袋,座位又寬鬆些,手腳都舒展開了,人就舒服了好多。
也不知什麼時辰了,等林真被司機叫醒時,胃已經餓得不行。
剛纔她留意聽了,說是還有半個小時就到鎮上了,林真想起昨天晚上林秀蘭塞進包的喫的,趕緊一股腦全掏出來。
東西不多,人倒是多,那麼點東西五六個大男人哪夠喫,還好快到鎮上了,稍微墊墊等下車了再喫口熱呼的。
林真給自己只留了一個雞蛋,這身子弱,餓不得。
小口小口吃了一半時,總覺着一道視線一直盯着她看。林真擡頭看時,見那人正一臉戲謔地望着她,目光中帶着幾分笑意。
她心中一緊,是喫臉上了嗎?
她連忙用手背往自己小臉蛋上擦擦,那人又是一笑。
“笑啥?”
林真就是這樣,有啥問啥,不若農村那些姑娘們悶在心裏。
“怎麼喫個東西跟貓兒似的。”
陳笙看着林真的樣子有些好笑,不過還是順着林真的話回答。
林真白了陳笙一眼,沒好氣道:“誰跟你們似的,喫個東西狼吞虎嚥,這樣對消化系統不好。”
“妹子,啥是消化系統?”
大劉是個粗人,哪裏聽過這些名詞,胃就胃,肚子就肚子,腸子就腸子,什麼時候又出來個消化系統了。
“就比如說你的口腔,你的胃,你的小腸,闌尾,都屬於消化系統。”
林真認認真真跟人普及知識,誰曉得遭了鬨然大笑。
“那照你這麼個說法,咱要是不好好喫飯,五臟六腑都得壞掉了唄。”
大劉捧腹大笑,眼眶裏笑出淚花。
其他幾個小子也都笑得東倒西歪,沒個正形。
林真氣悶地瞪了大劉一眼,覺得他的話實在可笑,也不再做多解釋。
“他們平時就這樣,沒個正形,你別介意。”
陳笙勸道,畢竟不是小孩子了,沒必要動不動就爲些小事生氣,不值當,林真點點頭。
隨即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把手裏的雞蛋碎末拍乾淨,然後轉移了別個話題:
“對了,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
林真端正了身子,屁股稍稍往座位靠前坐了些。
看了一眼,瞧見大劉幾個注意力不在這兒,方纔小聲詢問:“你曉不曉得城裏租個單配,得花多少錢一個月?”
“單配?那是什麼?”
陳笙一臉茫然,雖然他在鎮上打工,但他還真沒聽說過這玩意。
林真一拍腦門兒,對啊,她差點忘記了,在這個年代裏還沒單配這麼一說法,於是又細細跟他解釋了一遍:“就是一間屋一個廚房一個廁所的意思,你曉得不?”
“哦,你說這啊,怎麼你要去鎮上租房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