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的本事,讓我出去就出去,真把自己當個女王了,咱們誰都要聽你的話了是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命。”

    方小妮平時跟林真說幾句話就落下風,這會兒是瞅準了機會,她說話都說不利索,還不由着自己埋汰,可勁兒地作她。

    而林玉梅和她男人,因爲是長輩,周圍又那麼多陌生人,不好像方小妮這樣開口,就聽着自家女兒話裏話外的糟蹋人家,心裏甭提多舒暢。

    “住嘴!”

    那些骯髒話,連陳笙都聽不下去,她們怎麼能這麼對一個尚在病牀上躺着的人?

    “笙哥?你,你怎麼在這兒?”

    方小妮沒收住嘴,被陳笙一吼,回頭一看,這不正是躲了自己好些日子的心上人嗎?

    她趕緊正了正臉色,又不自覺地伸手把自己的長辮子理了理,再拉扯了幾下衣服下襬,臉上扯出一個自以爲完美的笑。

    “你知不知羞,這是你家姐妹,你的親人,你咋能這麼作踐人家?”

    陳笙氣得不行,他本來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又是個男人,怎麼也動不了手。

    “不是的,笙哥你不知道......”

    方小妮急切地想解釋給他聽,但林玉梅的男人不樂意自己女兒跟個小子低聲下氣的求和,重重咳嗽了一聲提醒方小妮,這傻丫頭哪裏會注意到這茬。

    還得是當媽的瞭解自己女兒,一把就推了方小妮一下,她這才皺着一張臉回頭:“媽,你推我作啥?”

    林玉梅沒想到這丫頭不長腦子地就這麼問出來了,她本來就是做的小動作,一個長輩沒得長輩樣,當着大家夥兒,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可又一想,今兒來這裏,就是要與林真說道說道的,是她個白眼狼對不住自己方家人,沒得說自己還顧及個啥的。

    “陳笙,這事兒你別管,你啥都不清楚,你和小妮先出去,這事兒我和你叔來跟這丫頭解決就成了。”

    林玉梅壓着聲音,想把兩人勸走,女兒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但方老頭的倔脾氣,她一個做人家老婆的更是清楚,要是再鬧下去,方老頭指定不會把女兒嫁給這小子,到時候方小妮還不得哭死在家裏。

    方老頭哼了一聲,將頭轉向一邊,就像是個教訓自家女婿的老丈人姿態。

    “這事兒我還就管定了,林真是我的朋友,你們這麼欺負她,我絕不允許。”

    陳笙臉色陰沉下來,一字一句把林真歸到自己的保護範圍內,這可讓方小妮傻眼了。

    “笙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林真這個臭丫頭長得又不美,又是個沒有媽沒有爹的野孩子,你倒底看上她啥了?她咋就成了你的朋友了?”

    方小妮瞪大眼睛看着陳笙,一臉不解。

    “如果你沒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林真是我朋友,你們今天要鬧她,就先過了我這關。”

    這話一說出口,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方老頭也忍不住出聲了:“混賬,你跟我家小妮的事兒還沒完呢,又去招惹別的女人,今後你就死了娶我家小妮的心思,我絕不會同意她嫁給你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方老頭一開口,方小妮和她媽全都變了臉,方小妮頓時慌了神,焦急得像是要哭了,拽着她媽的袖口一陣拉扯。

    林玉梅怕鬧得太難看,索性當着大家的面,把啥話都一次性說個乾淨。

    “阿笙啊,你別怕你叔,你是個單純的村裏小子,很多事情你並不清楚。如果你非要插手,那嬸今天也不怕與你說個明白。”

    林玉梅瞧了一眼林真,對方也不畏懼地直直看向她,雖然這丫頭看起來有些虛弱,但那凌厲的眼神,讓林玉梅瞧了,也是心裏一咯噔。

    等她鎮了鎮心神,才繼續道出。

    “當初,林真父母爲了半夜送她到村衛生所看病,路上翻車死了,我見她一個姑娘家,家裏也沒個頂樑柱,怕她日子過得艱難,就心一軟,讓她跟着我家過,有我家小妮一口飯,絕不餓着她林真。”

    林玉梅說着說着倒像是真委屈起來,像林真給她多大的氣受一樣,眼睛都有些溼潤了。

    “嬸想着將心比心,我對她好,這丫頭也會對我們家人好,可誰知,我盡引了白眼狼進我家的門,她揹着我家賣了祖屋,承包了耕地,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跟你秀蘭嬸暗算我,等我們家曉得的時候,她都已經在鎮上享福了。”

    林玉梅越說越激動,又往病牀那兒走了幾步,指着林真的鼻子說:

    “我本就無意要你家那些薄產,我們家房是磚房,你那一個泥房有什麼好稀奇的,那耕地村裏誰家沒有,但凡是村民,都分得一畝地,可你那作派,就好像防賊似的,當我要佔你的屋,搶你的地,你這麼不信任我,枉我對你那麼好,對得起我們家嗎?”

    林玉梅這番話,說得高風亮節,把自己說成一個活雷鋒,把林真說成一個沒良心沒道德的人。

    粗聽一下,大家還沒回神,又見她那一臉委屈的樣子,部份沒過腦子的人其實心裏有些信了。

    林真悲涼地笑了笑,其實輸了液之後,她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只是躺着闔上眼皮淺淺休息,至多隻是喉嚨還沒好全,又幹又疼。

    方纔陳笙從她病房裏出去的時候,她就知道,包括他最後臨走時說的那幾個字。

    她往牀頭靠了一下,想喝口水潤潤喉嚨,剛纔隔壁牀的好心大姐給了她一杯,隔着還沒動過呢。

    手還沒伸過去的時候,陳笙已經把水遞到她手邊了。

    林真擡頭看了億一眼,伸手接過,溫水入喉,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沿着嗓子直通全身。

    林真拿起她手裏的水杯轉了轉,這時候嗓子也沒那麼難受了。

    “三姑,你說這些,我都聽懂了,不若我問你幾個問題吧?”

    林玉梅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猜不準這丫頭又要使什麼壞。

    “你說。我看你還能說出朵花來不成?”

    林真冷笑一聲,接着道:

    “第一個問題:那房子,那耕地是我父母的,還是你林玉梅家的?第二個問題,我父母過世後,那些東西我做人家女兒的有沒有資格處理?第三個問題,我去你家是我非要跟着你去,還是你求着我去的?第四個問題,你說你家是磚房,那你讓我到你家是住的磚房嗎?”

    林真拋出四個問題,林玉梅一家三口心知肚明,卻不敢回答任何一個。

    “今天是我們來找你要說法的,你咋,咋還倒問起我們來了?”

    方小妮有些慌了神,見父母都被她唬住,連陳笙都站在她那一邊,自己硬着頭皮都想扳回一成。

    “你不敢回答的,對嗎?”

    林真反問一句,方小妮就慌胡渾身顫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孰是孰非,大家也差不離知曉個大概。

    “你要是有膽子,就把那四個問題回了,要是沒膽子,就領着你父母乖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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