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麗麗這麼大的時候已經一個人到鎮裏求活路了，她是大姑娘了，凡事都應該自己拿個主意，你若是真心爲她好，便不要拿着她當槍使。”
陳麗麗臉上一紅，低聲道：“哥，對不起……”
王慧一聽自己女兒低聲下氣地跟養子道歉，氣不打一處來。
就知道指不上這沒出息的，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生了個女兒跟陳寶根一樣窩囊得很，任由別人搓圓捏扁。
王慧伸出粗胖的食指，往陳麗麗腦門兒用力一戳，怒聲道：“沒用的東西，給老子滾一邊去！”
陳麗麗夾在王慧和陳笙中間，無助、害怕，有些不知所措，見母親發怒，趕忙逃似地退到一旁，低着頭不敢說話。
“今兒你要我們從你這兒滾出去，咱娘倆也不稀罕，但只一條，當初養活你的時候，我家條件不好，一家子硬生生省出來錢讓你喫穿住，還有書可以念，你如今發達了，有錢了，自己能修樓了，就不念着從前的好，你光想着跟我們分割清楚，但你總得把以前的那些都還給我們纔可以吧？我不逼你，你要是不想還我娘倆今兒還住下了，你要是想脫離關係，我們走，但這錢你必須得給我。你想清楚再做決定吧。”
王慧心裏七上八下，這話也近乎無賴了，要說陳笙該還的，早就還清了，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小錢了，就是多的，他也投到陳家去了。
王慧這話說得，其實是極其站不住腳的。
但在當下，她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就看陳笙過不過得了心理枷鎖這一關再說。
“媽，咱們別鬧，咱......咳、咳——！”
陳笙剛纔已經很給面子了，沒有當着衆人的面兒說她是媽寶女就算是不錯了，陳麗麗打小就沒有主見，總是耳根子軟，但總體來說她還是善良的，不然也不會在陳笙呆在村裏最難熬的時間之中，給他諸多關懷與照顧。
此時陳麗麗已經被她媽的行爲臊得無地自容，再無法裝作旁觀者這樣默不出聲。
情急之下，三言兩語將自己心中所有話一股腦地對上，可她這孱弱的身子，卻也是的的確確生了病。
話還沒說個完整的，就又覺得胸口一陣難受，一股子酸澀的感覺涌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裏似的。
林真本來是支持陳笙將這兩人趕出去的，她昨天是不知曉得這事兒，不然昨天夜裏就得鬧騰起來。
這回自己不作聲，也是想着讓他自己善後就好。
可這姑娘嘴上難聽，心卻是個軟的。
她瞧着陳麗麗不像是裝病的樣子，那臉色蠟黃，眼窩深陷，想必王慧在這事情上說的是真的。
陳笙剛剛該罵的，該訓的都說了，假若是陳麗麗回去的路上暈倒了，那王慧看着也不像是個能照顧人的。別路上要是真的出了事，恐怕自己這個做陳笙得後悔一輩子。
想到這裏，她忙上前一步：
“麗麗，你怎麼啦？是不是身體不適啊？我送您回房間休息一下，實在難受等會兒我們一起去鎮醫院瞧瞧去！”
說完，她便轉身要往外走。
誰知剛走出幾步，她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往地上撲去，好在林真離她近，一個大步跨過去，將她扶着，兩人這才站穩身子。
“愣着幹嘛，快把人扶進屋裏。”
林真拍了一把陳笙，衝他使了個眼色，這慢半拍的男人才反應過來，扶着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的陳麗麗。
等陳麗麗被扶在牀上躺下了，林真讓陳笙上自己那屋拿藥。
此時，屋裏就三個女人，氣氛有點緊張，但林真也是故意直走陳笙的。
她走到門口，正對着王慧，斜睨一眼：“你跟我出來一下。”
一樓樓道里的小夥子們都回屋了，此時便只有王慧和林真兩個女人單獨在一起。
“你有啥就直說吧，我沒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心眼子，能把我兒子玩得團團轉，你厲害！”
王慧諷刺地衝林真豎了個大拇指。
林真也不跟她打嘴仗，直接了當的說：“你兒子在我跟前永遠都是拿我當第一的，你鬥不過我，剛纔要不是我留下陳麗麗，你以爲你現在還有機會和我站在這裏說話？”
林真白她一眼，這個蠢貨，就連林秀蘭都比不過，還妄想在自己身前逞能，好在今天陳笙這一次就能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
“甭得意！”王慧心裏明白林真說的是實話，但依舊死鴨子嘴硬，梗着脖子不肯服輸。
“得不得意的，你也管不着，我叫你出來就兩個事情，你做得到就能在這裏住下去，做不到就別怪我把你們母女倆攆回農村去。”
見王慧不吱聲，林真直白地說出自己的要求：“第一件事就是，在這兒得遵守我的規矩，不能由着自己的習性來，就比如說你在地壩漿洗衣服的事。”
“不在那兒洗在哪兒洗？你這不是窮講究嗎？我們村裏洗衣服，要麼上河溝，要麼也是在自家地壩頭，你不也是農村出來的嗎，就這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也值得你跟我說道說道的？”
王慧心裏只當林真有房，內心膨脹了纔看不起農村人。
“做飯進竈房，洗漱進廁所，喫飯拿碗，和水拿杯，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規矩，你同意就行，不同意就走人。”
林真的話有點狠勁兒，王慧雖然不滿，但也不敢反駁。
“那你說說第二件事，還有啥要求不？”
“陳麗麗才18，正是姑娘家的好年華，你得讓她在鎮裏好好上學，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啥活兒都丟給她幹，你自己就可以幹了。”
雖然陳笙說他像陳麗麗這麼大到時候已經在鎮上謀活路了，但在現代社會分裏，林真像陳麗麗這麼大時候，正在爲高考做最後衝刺階段。
女孩讀書是出路，在林真看來，陳笙一直說陳麗麗懦弱沒有主見，這一切的原因在於她沒有系統的學習，沒有見識到知識的力量，也沒有正確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