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步婉奕閉着眼睛，顯然已然失去意識，並且身體竟然開始逐漸融化，就彷彿烈日之下的冰雪。
“該死！”
方牧塵暗罵一句，強忍着陰雷撕裂軀體的劇痛，艱難地衝到步婉奕身邊，將她死死抱在懷中。
“你這女人振作點，別想一走了之，把這爛攤子留給我！”
方牧塵一邊分出真元灌注進步婉奕體內，一邊焦急喝道：“你當初可是承諾我，等我達到龍魂境後，便允許我在整個化清峯任何地方隨便躺平！”
“你要是死了，我找誰兌現去？！”
方牧塵一邊強行頂着陰雷威力，一邊將真元灌注進步婉奕體內，以此爲她吊命。
但被陰雷摧殘如此之久，給步婉奕的道心留下一道道不可癒合的細密裂縫，使得真元剛灌入體內，便又瞬間流逝大半。
“牧……”
步婉奕仍神智模糊，人事不省，但腦海中下意識的求生欲，使得她也張開雙臂死死抱住方牧塵，將頭埋在他的懷中。
兩個人如同冰天雪地中依偎在一起取暖的苦命眷侶，靠着不離不棄的執念和強烈的求生意志，頑強地對抗殘酷的嚴冬，彷彿在嘲笑天道無能。
看着這悽慘悲壯的一幕，下方仍意識尚存的孫不定、明刀等人都完全看得愣住，忍不住心生惻隱。
“沒想到牧塵平日慵懶，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至此患難之時卻如此有情有義，爲了拯救宗主，不惜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孫不定眼含淚花，老淚縱橫道：“原來，我還是看錯了這個孩子……”
而一旁雙腿盡廢癱倒在地的盧清玄，此時如同一隻發怒的野獸，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
“老子掏心掏肺這麼久，連她步婉奕的手都未碰過，現在竟被這小子就這麼抱在懷裏……”
“今日若是你死在陰雷之下，那麼還則罷了。”
“如果你僥倖保住了狗命，那老子必跟你沒完，不廢了你的修爲，打斷你的四肢，將你趕出太玄宗決不罷休！”
……
在陰雷和罡風的摧殘下，方牧塵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不輕。
縱然他擁有“寂然不動，感而遂通”，“驅雷策電、陰雷煉軀”，“駕舟遊夢，探夢尋靈”三大天生神通的加持，但終究還只是丹清境修爲。
陰雷，象徵着天道的陰暗一面，是殺傷性和毀滅性最爲強勁的至暗之雷，除非飛仙境以上的仙人，纔有可能擁有與之一戰之力。
即便自己體內還留有四成的真元，坐擁三大天生神通，手握已經突破爲人級兵刃的打狗棍，也是於事無補。
這漫天陰雷就彷彿巨浪滔天的洶涌大海，而他和步婉奕，則像是兩隻酒壺。
即便再怎麼努力，區區兩隻酒壺，又怎能盛得住大海之水……
【叮，檢測到宿主承載力達到極限，無法再繼續吸收陰雷！】
耳邊響起系統冰冷的聲音，更讓方牧塵心裏一沉，雪上加霜。
【由於吸收陰雷過多，內功修煉已到上限，自動轉變爲外功修煉！】
【已完成《青石斷水鍛體聖法》第二章——石浴伐髓！】
【正在自動推演第三章——百鍊成罡！】
“老子都快死球了，你還在想着逼我練功？”
方牧塵差點被氣暈過去，罵罵咧咧道，“滾犢子！”
【請問宿主是否開始進行百鍊成罡？】
【請宿主立刻開始百鍊成罡！】
【託管系統已開啓，正在自動爲宿主進行百鍊成罡！】
系統一連三句話頂過來，到最後直接跳過他這個宿主，強行開始託管。
方牧塵正暗暗嘆息，意識逐漸模糊之際，忽然身體猛然一震。
隨即他錯愕地發現，自己的丹田竟直接大敞四開，並且散發出一股強勁的吸引力。
“這……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困擾着自己的生不如死的劇痛，在一瞬之間悉數化解。
下一秒，方牧塵感覺肚中傳來一股飢餓感，並且以極快的速度瀰漫膨脹，彷彿這輩子都沒有喫過飯，餓得幾乎能一口將化清峯給吞了。
【請宿主張嘴！】
在系統的提醒，以及飢餓感的催持下，方牧塵不由自主張開了嘴巴。
隨即他便猛然瞪大眼睛，驚恐地發現，漫天陰雷竟然全都涌入他的嘴巴里，並以摧枯拉朽之勢墜入胃袋。
“唔曹，李瘋嚕？”
方牧塵滿嘴都是陰雷的血腥味，想要罵街都含糊不清。
但他卻彷彿控制不住自己一般，根本無法將嘴巴合上，彷彿在瘋狂進食着什麼令人上癮的珍饈，大口大口將陰雷吸進去，吞下去。
“這這……”
下方孫不定等人全都看得呆了，忍不住難以置信地揉着眼睛。
此時此刻，方牧塵一邊將步婉奕抱在懷中，一邊仰着頭張着血盆大口的一幕，給他們帶來的極強的視覺衝擊力。
“這幾乎足以將化清峯湮滅的陰雷，竟然被牧塵給吃了？”
孫不定錯愕喃喃自語道：“這……這孩子果真是……”
然而他頓了好幾秒，根本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只得又閉上嘴巴。
天才？鬼才？妖孽之才？
這些詞語雖都是極高的評價，但用在方牧塵的身上，又好像都差點意思。
古往今來，妖孽之才雖然鳳毛麟角般稀少，但也出過那麼三五個，或飛昇爲仙，或稱雄爲帝，或被世人供奉爲聖。
但是，試問他們中有哪個，敢像方牧塵這般？
那可是陰雷啊！世間千百種雷霆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能毀滅一切，湮滅萬物的至暗之雷！
即便是那些仙尊、大帝、聖人，見了陰雷也要竭盡全力與之一戰，稍有不慎便會丟掉性命。
但是方牧塵此時此刻……竟然像喫飯喝粥一般，直接將陰雷吸進嘴裏吞喫下去。
而且……貌似還喫得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