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再尋不到半點幽紫色光澤,重新恢復和煦平靜的暮色黑夜。
“孃的……”
方牧塵只感覺滾滾雷霆都頂到自己嗓子眼,胃袋和食道幾乎被陰雷撐爆,忍不住長長打了個飽嗝,從嗓子眼冒出森森白煙。
“撐死我也……”
隨即他再控制不住身軀,抱着仍昏厥不醒的步婉奕從天而降,“砰”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給地面砸出一個將近半米的深坑。
“牧塵!”
“宗主!”
孫不定、包青雲、賀德祥、明刀等仍意識清醒的人,慌忙拖着傷痕累累的身軀艱難地圍了上去,將方牧塵和步婉奕從坑中攙扶出來。
“宗主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快,快帶宗主去煉丹堂!”
明刀、賀德祥這些人與方牧塵並不熟悉,此時都滿臉激動圍在步婉奕身邊。
孫不定則握住方牧塵的手,苦澀笑道,“牧塵,謝謝你。”
“你不僅救了宗主,救了化清峯,更救了整個太玄宗。”
“先前對你發火,是以前看錯你了。”
“孫師父不必這樣說話。”
方牧塵感覺自己的胃口此時已經漲成個皮球,無比痛苦地捂着肚子,苦笑着擺了擺手,“您之所以對我發火,都是因爲關心我的修行,若是換做旁人恐怕早已棄之不顧。”
“我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明白得很,孫師父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孫不定微微點了點頭,隨即猛然反應過來,頓時激動地瞪大眼睛,“牧塵,你……你叫我什麼?”
“你剛剛叫我師父了?!”
然而,方牧塵此時疲憊至極,懶得再多言半句,拖着疲乏不堪的身軀,艱難地朝着宗主殿的方向離開。
……
黎明時分,天際破曉,化清峯度過了一個不眠夜。
天亮之後,得到執法堂弟子們允許外出的通知後,弟子們才紛紛從洞府中現身,一個個無比激動地推測、談論着昨夜發生之事。
“昨天晚上那雷聲簡直太恐怖了,我連洞府的窗戶都沒敢開,便聽得真真切切,險些耳朵都被震聾!”
“啥?你沒開窗戶?那可太遺憾了!”
“昨天夜裏啊,天空上先是一片黑乎乎,然後又變成了幽紫色,狂風大作,天雷滾滾,彷彿有什麼怪物要現身似的!”
“當時有好多人以爲化清峯就要大禍臨頭,紛紛偷偷下山逃跑,幸好我耐着性子穩坐如山,沒有輕舉妄動。”
“可不是嘛,那些逃跑的弟子,天還沒亮便全被執法堂的弟子給抓了回來,聽說都要廢除修爲貶到外門,一邊悔過一邊重新開始麼!”
……
煉丹堂內,四大長老連同十幾名執事紛紛齊聚一堂。
他們都是先前布天陰引雷陣的成員之一,此時身上傷勢剛剛治好,仍丹田枯竭,走起路來都搖搖欲墜。
但此時此刻,他們卻都無法放下心回去休息,紛紛圍成了一個圈,憂心忡忡地看着玉牀之上臉色蒼白、氣息虛弱的步婉奕。
孫不定心中無比擔憂,忍不住焦慮問道,“宗主她沒事吧?”
煉丹長老賀德祥坐在牀邊,一手摸着鬍鬚,一手伸出食中二指爲步婉奕號脈,始終眉頭緊鎖,面色凝重。
他的表情越是凝重,身旁長老和執事們便越是慌,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常言道,不怕郎中笑嘻嘻,就怕郎中眉眼低。
賀德祥身爲四大長老之一的煉丹堂堂主,不僅藥理嫺熟、丹道通天,更是精通號脈鍼灸,醫術在整個化清峯,乃至整個太玄宗都堪稱最爲高明。
此時此刻,他爲步婉奕號脈的過程中卻一言不發,臉色如此沉重。
難不成……宗主的情況很危險不成?
“神了,真是神了……”
許久,賀德祥才緩緩擡起手來,難以置信道,“怎麼會這樣呢……”
“賀長老,有什麼話你便直說吧!”
明刀面露傷感之色,攥緊拳頭咬着牙說道,“只要能救宗主,即便需要世間任何天材地寶,我都赴湯蹈火取來!”
“不錯,德祥,無論如何直言相告便是。”
孫不定也微微點了點頭:“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即便宗主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也要爲她守好太玄宗這份基業。”
“不不,你們誤會了。”
賀德祥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激動的笑容,“宗主只不過是真元耗費過量,休息三五日便能醒來,絕無性命之憂!”
“而令我驚歎的是,先前陣法被破之時,我明明已經清楚看到,宗主的道心上出現一道道猙獰裂紋,即便大羅金仙降世也難以醫治。”
“但此時此刻不知爲何,這些裂紋竟然全都奇蹟般地自動癒合,沒有絲毫損毀!”
“並且,她的胸腔、腹腔之內,還籠罩上一層淡紫色的雷光,不僅完全保護住五臟六腑,更將奇經八脈全都籠罩其中。”
賀德祥一邊連連點着頭,一邊眉飛色舞地說道:“這些雷光穩固於宗主體內,便等同於是她成功煉軀,其威能已經不亞於天生神通!”
“等到宗主甦醒之後,定然能重新開始着手修煉《雷動萬象術》,讓修爲和境界都得到極大的提升!”
聽聞此話,明刀、包青雲、夏侯誕,以及身後衆執事們愣了半晌,頓時一個個都忍不住如釋重負出了口長氣。
“老賀,宗主情況明明如此樂觀,你幹啥非要說話大喘氣?”
夏侯誕嗔怪笑罵道,“要是將我活活嚇死了,我做鬼也饒不了你!”
“哈哈哈,你連先前那漫天陰雷都扛了下來,若是被老夫氣死,豈不是代表老夫比陰雷還厲害?”
平日裏持重老成的峯主和長老們,此時一個個都歡天喜地,互相笑罵着吐槽,彷彿一羣推搡打鬧的小孩子。
孫不定則擡頭望向窗外宗主殿的方向,乾笑着搖了搖頭。
“牧塵,我還真是看不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