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他上前，便見馬.萬山怒吼一聲，雙手猛然砸向自己胸口，十指直接噗嗤一聲穿透進胸腔之中。
猩紅的鮮血如瀑布般噴涌而出，將他渾身上下都染成殷紅的血葫蘆。
這貨突如其來的自殘，使得蘇月盈等人都滿臉錯愕，不由自主退後一步。
“這……這傢伙在做什麼？”
在衆人狐疑不解的目光下，只見馬.萬山的身形漸漸佝僂，容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敗蒼老。
短短數秒鐘的光景，他滿頭的頭髮變得蒼白如雪，再找不到一根白髮。
臉上一條條皺褶密佈，每一條都如同刀劈斧刻般深邃。
頃刻間，馬.萬山竟然是瞬間從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變成了風中殘燭般奄奄一息的彌留老者，連站都有些站不穩。
而在他的身後，則赫然籠罩起一層濃郁的黑霧。
黑霧如同烏雲般縷縷縈繞，揮之不去，摻雜着寒意森森的戾氣。
“這個傢伙，是在祭獻了自己的壽元，施展最強禁術。”
“但是，這門禁術究竟有何威能？”
方牧塵面露凝重之色，將太上蕩靈戟緊握掌心：“你們速速退後，由我來應付！”
蘇月盈、秦夢柔等人紛紛退後幾步，卻根本不敢退得太遠。
生怕這貨突然暴起，方牧塵無法招架，他們也來不及馳援。
“晚輩馬.萬山，今日將五十年壽元奉上，恭請師祖出山！”
馬.萬山撲通一聲癱跪在地，身形一個趔趄險些跌倒，表情卻如同供奉神明般敬畏虔誠。
“敢請師祖英靈重新現世，助晚輩滅敵真身，毀敵元神！”
馬.萬山一聲震喝落罷，只見身後的黑霧逐漸實體化。
化作一道道黑光匯聚到天空，分別組成雙腿、雙腳、身體，逐漸凝聚爲一道人影。
“師祖……應該就是這馬.萬山師爺的師父？”
方牧塵心中頓時一陣駭然，又感到有些好笑。
他還以爲馬.萬山孤注一擲，是準備使出什麼禁術神通。
敢情這貨……是打不過就搖人？
真不知道自己是低估了他，還是高看了他。
“好強悍的威壓……”
隨着黑光凝聚成的人影逐漸趨於完全，蘇月盈等人都被震懾得臉色蒼白，不由自主又退後了一步。
雖然這人尚未現世，但身上散發出的氣場，至少屬於神通境以上。
對於他們這些連法相境的門檻都觸及不到的弱者來說，神通境便是如同大山一般不可逾越的存在。
但是，有方牧塵在，幾人也只是驚愕，而並未因此而感到絕望。
神通境，算得了什麼？
當初那魔獸獸尊九頭蛇，身爲神通境巔峯的魔獸，又如何？
不照樣被方執事輕描淡寫間便隨意消滅，連同整個鳳鸞山的魔獸一併掃清殆盡。
別看方執事修爲不強，仍然只是魂宮境。
但這個魂宮境，絕對是前無古人，後也絕對沒有來者。
龍魂境在他面前，根本都不配讓他出手。
法相境在他面前，也未必是一合之敵。
但笑到最後的，也一定是方執事！
“當着我的面搖人，未免有點太不拿我當回事了吧？”
方牧塵眯着眼睛，猛然上前一步，厲聲喝道，“黃昏雷彈，驅！”
他單掌一摧，三枚雷元猛轟而出，直指身形踉蹌的馬.萬山而去。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只要將馬.萬山這個本體滅掉，那麼即便他搖來了幫手，也無濟於事。
充其量也就是一換一而已。
三枚黃昏雷彈驟然向前，馬.萬山根本沒有抵擋、躲閃之力。
眼看着他就要被雷霆湮滅爲灰燼的一剎那，一隻漆黑如墨的大手猛然摧出。
勢不可擋的黃昏雷彈，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瞬間被輕鬆化解。
方牧塵微微皺眉，豎戟定睛一看。
正是那道人影已經凝聚完畢，此時正抱臂而立漂浮在半空，居高臨下、滿臉漠然睥睨着他們。
然而，看清楚這貨的長相，方牧塵卻瞬間一愣。
馬.萬山耗費壽元召喚出來的，竟然正是秦夢柔的夢境之中，那個囚禁、折磨劍王秦衝，被自己用大黑天之焰給滅掉了的黑袍太監！
原來這貨，竟然是馬.萬山的師祖？
只是不同的是，夢境中的他，只有法相境初期的修爲。
而此時此刻被馬.萬山召喚出來的亡魂，卻赫然是神通境五重。
“這……這個傢伙……”
孟少辰忽然微微一怔，愕然道，“難道他就是孟龍國的戰神，馬.萬祿？！”
“馬.萬祿？”
方牧塵疑惑問道，“你認識他？”
“不錯，相傳馬.萬祿，是孟龍國開國之君，也就是我的先祖孟頂天，手下第一大將！”
“此人擁有萬夫不當之勇，曾憑一己之力，殲滅過上萬敵軍！”
“正是得幸於他的英勇相助，我先祖才得以剿滅前朝，君臨天下，建立起孟龍國！”
“只是不知爲何，後來天下大定，這傢伙既不願做丞相首輔，也不願做封疆大吏。”
“而是在一個雷雨夜揮刀自宮，成爲了孟龍國的第一任大太監……”
其餘幾人都聽得一愣一愣，尤其耿文和魯子興兩個男人，更是感到無比不可思議。
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做，偏偏要去做太監？
果然強者大能們的想法，他們這些弱者無法理解……
馬.萬祿抱臂而立，環視在場衆人，隨即閉着眼睛，尖聲尖氣說道：“何方小輩，驚擾雜家清夢？”
“回師祖，正是徒重孫，馬.萬山！”
馬.萬山此時容貌已經變成鬚髮皆白的彌留老者，卻不得不用手撐地單膝跪地，畢恭畢敬道，“今日孫兒我被敵人所逼，命在旦夕。”
“還請師祖出手，保孫兒一命倖存，助孫兒脫此斯難！”
“哼，我馬家傳人竟被逼至如此狼狽的境地，真是恥辱。”
馬.萬祿冷哼一聲，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抹森然殺意。
“不過，欺辱雜家的子孫後輩，同樣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