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孟少辰準備將這惡貫滿盈的老賊頭顱割下,帶回去向父親交代。
但方牧塵一戟下去,直接將他的屍體變成了一棵樹。
無奈之下,孟少辰也只好作罷。
這也幸好,此事是方執事的決策,並且是他親自動手。
經過今日之事,方牧塵在整個孟龍國,絕對是神明般的存在。
別說是私自決定,直接將馬.萬山斬殺於這烈陵祠堂中。
即便是他擅自做主,毫無理由地要將馬.萬山放走。
相信父親也絕不會多說什麼!
當即,方牧塵帶着衆人離開祠堂,返回前方大殿。
殿內已經佈下一桌桌饕餮盛宴,山珍海味、美酒佳餚,真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方牧塵都被這陣仗看得有些傻眼,愕然道:“孟國君,你這是……”
“諸位上使仗義相助,孤實在無以爲報,特命庖廚將所有珍饈一併取出,以爲略表感激之心。”
孟德良起身相迎,淡笑着說道:“不過孤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今日過後,我孟龍國整個皇室,都嚴格遵守耿上使當初立下的規矩!”
“哦?”
方牧塵微微一怔,饒有興味問道,“沒想到我太玄宗使者,還給孟龍國皇室立起規矩來了?”
“不知是哪些規矩,可否說與我聽聽?”
“來啊,將耿上使所立的規矩請出,給方上使一閱!”
兩名士兵從殿外走進來,喫力地擡起一塊大青石板。
先前孟昆只是將耿文立的規矩抄錄在紙上,隨手扔在自己的書房內。
剛剛查封孟昆的住處,找出這張紙,孟德良見後頓時深感認同,即刻命令工匠將其銘刻於石板之上,立於大殿門外。
方牧塵上前一看,頓時也不免心中有些驚訝。
沒想到自己先前那番教誨,耿文真的聽進耳裏,銘記心中。
將這些曾經驕奢淫逸、貪圖享樂的酒色之輩,變成了心繫天下、憂國憂民的仙宗上使。
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一條。
整個孟龍朝廷,上下內外的伙食用度,都需每月定額,嚴加約束。
皇帝伙食,每月十兩,皇親國戚,每月五兩,文武官員,每月二兩……
耿文能夠提出來,便足令人讚歎。
而孟德良銘刻於石,並且答應嚴加遵守,更值得欽佩!
“耿文,看來我先前那番話,沒有白說。”
方牧塵拍了拍耿文的肩膀,笑道,“能立下這般規矩,足見你已是一位合格的上使,沒有辱沒宗門的期望。”
“哪裏,方執事謬讚。”
耿文低着頭,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笑。
事實上,他這幾天在劉家村,每天耕地種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們這些仙宗修士,體質遠遠強於凡夫俗子。
但每天的勞作結束之後,都累得渾身痠痛癱坐牀上,連起都起不來。
半個多月下來,耿文已經深深明白,凡間百姓,尤其是最底層的農民們的生活,有多麼不易。
而越是明白,他們便越爲自己曾經九年多的光景,每日窮奢極欲的享受,感到深深的無地自容。
再多的規矩,也比不上方執事當初那一句話痛徹心扉。
爾食爾祿,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這十六個字,耿文永遠銘記,終生不敢忘卻。
“這麼說來,今日之宴,不僅是爲我們感激慶功。”
方牧塵笑道:“更是整個孟龍國朝堂上下,最後一場饕餮盛宴咯?”
“正是,正是!”
孟德良重重點了點頭,恭敬拱手道,“今日孤能脫離斯難,重掌朝堂,肅清奸佞,皆仰仗方執事鼎力相助!”
“方執事莫要客氣,快請上座。”
方牧塵擺了擺手,本想推辭婉拒。
但奈何孟德良一再真誠相邀,他實在盛情難卻,只得坐在正中間的龍椅上。
“哈哈哈,好,好!”
孟德良坐在客席相陪,揮手朗聲道,“來啊,開宴!”
今日整個皇宮大擺筵席,文武百官、皇親國戚,皆盛裝出席。
“方執事一戰平賊,威加海內,不愧爲仙宗上使!”
“是啊,而且我聽說,孟龍國周邊嘯聚作亂的魔獸,也是被方執事所除。”
“就衝這個,我等也應再敬方執事一杯!”
一衆文臣武將,國公太子,三五成羣輪番上陣,畢恭畢敬向方牧塵敬酒。
他本來打算明後兩天,便啓程返回化清峯,所以不願多飲,生怕喝個伶仃大醉,耽誤了行程。
但如此一來二去,三五杯酒下肚,方牧塵不由心生豪氣,便也將顧慮拋之腦後。
“喝就喝,本執事還怕你們不成?”
“來,諸位同飲此杯!”
蘇月盈、耿文、秦夢柔等人,本想上前勸阻擋酒。
但見方牧塵酒興大起,豪氣干雲,便也無奈笑笑不再多說。
而是也都紛紛舉杯,同飲同樂。
夜幕漸深,皓月當空。
整個孟龍國卻都一片沸沸揚揚,萬民同樂,舉國歡慶,賀喜孟德良剿清賊人,重登君位。
皇宮內外鑼鼓喧天,燈火通明,酒宴已過七巡,卻絲毫沒有散席之意。
誠然凡世美酒,勁道比不過仙宗的陳年佳釀。
但方牧塵被文武百官們衆星拱月般擁簇着連番敬酒,飲了不下二三百杯。
即便酒量再好,也不免有了幾分伶仃醉意。
“嗯?這位……”
方牧塵忽然眯起眼睛,看向身後站成兩側侍宴的宮女。
其他宮女都皮膚白皙,身段端莊,容貌俊麗。
唯獨站在最末的一位,膚色明顯要黑上好幾度,模樣也稍顯怪異。
莫非這孟龍國中,還有從南洋來的異國宮女?
然而不等他心生狐疑,孟德良親自上前,笑道,“方執事,來來!”
“這杯酒,孤敬方執事您,也遙敬太玄宗的萬雷女帝宗主,多謝女帝大人這些年來的福澤庇佑!”
“既然是敬我們宗主,那我便不得不飲了。”
方牧塵咧嘴一笑,舉起酒盞與孟德良相碰。
將剛剛生出的一抹疑慮,完全又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