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會一直停在原地等着誰。
蘇白汐太清楚了,也知道陳源該有屬於他自己的幸福,像她這樣的情況,嫁人都是問題。
陳母不喜歡她,還有她肚子裏流產過的關係。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是……
蘇白汐說:“要是定好了,結婚了,請柬記得給我一份。”
陳源停頓一會兒,才說:“好。”
上次在國外見面的事情彷彿還發生在昨天,陳源那個時候就知道,她跟林梓嘉還斷不了,就跟一對怨偶似的,還真應了老一輩那句話——
大概是上輩子的孽緣。
這一輩子註定分不掉這個手。
陳源說:“以前覺得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快樂,就可以攜手走一輩子,後來才發現,這哪裏是兩個人的事兒。”
蘇白汐笑了笑,補充道:“是啊,哪裏是兩個人的事兒,分明是兩個家庭的組合。”
陳母辛苦大半輩子,把唯一的兒子拉扯長大,這種感情深刻到蘇白汐都覺得害怕,尤其當陳母說出那句“雞犬不寧”的時候,蘇白汐是真的不想嫁了。
不僅要挑男人,還得挑婆家。
蘇白汐笑着說:“還是生意來的實在,說是多少單,就是多少單,這錢也是擺在明面上的,感情會欺騙你,錢不會。”
陳源看向她,兩人相視一笑。
他說:“能看見你想的這麼清楚,我也就放心了,一直擔心你悄悄傷心,爲了些不值得的人,偷偷哭鼻子。”
蘇白汐把醒好的紅酒推給他:“我的那點丟臉事,都被你知道了。”
“做不成夫妻,好歹也是你親學長,我當老大哥關心關心你,你可別怕在我這兒出醜。”陳源舉起杯子,和她的牛奶杯子碰了一下。
蘇白汐臉上笑容擴大。
分開的時候,陳源說要送她回去,被蘇白汐拒了:“等會兒助理會來接我。”
正好陳源的手機又響了。
“接了吧,我看這手機響了一晚上了。”蘇白汐說。
陳源一邊盯着屏幕,一邊回答說:“哪有這麼誇張。”
但還是接了。
那頭的人說了什麼,蘇白汐離得近,但路邊有來往的車輛在鳴喇叭,吵鬧的聲音蓋住了,她聽不清楚。
“嗯,知道了。”陳源輕聲迴應。
直到這一陣喇叭聲音過去,周圍安靜下來。
蘇白汐也終於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我帶的姑娘就在旁邊的商場裏,你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去見見吧,阿源,我已經很給你空間了,我看見你和她站在一起,去喫飯,我沒有上去打擾,已經是給了她面子了。”
蘇白汐沉默的垂下眼。
陳源蹙眉,低聲:“別說的這麼難聽。”
那頭也梗了一下,只好說:“那你能不能讓我和你爸爸省點心?我和你爸爸都年紀大了,想抱孫子了,你也知道,你看中的那個,她懷不上了。”
“別想唬我,我也是醫生出身的,她身體怎麼樣,我上次一看就知道。”那頭繼續。
陳源不由得抽空瞥了一眼蘇白汐。
蘇白汐見狀,沒有開口打擾,反而揚起笑臉,衝陳源露出了個十分溫婉的表情。
一瞬間,陳源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這聲音很小,連蘇白汐都沒聽見。
蘇白汐知道陳源想避開她,所以安靜的等在原地,等陳源打完這通電話。
“知道了,我會去見。”
陳源掛斷了電話。
他轉過身。
蘇白汐立即上揚嘴角,淡笑說:“打完了?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再等等,助理說已經到附近了,過個紅綠燈就來。”
陳源一言不發,心口悶痛,讓他實在無法笑着和她告別。
他忽然上前,再次擁抱住她,下顎搭在她的肩膀上的時候,他是真的梗住了,彷彿這一輩子的酸水都涌上來,讓他猝不及防,紅了眼:“白汐,再抱一下。”
“好,陳學長。”
蘇白汐擡起手,也擁抱住他:“下次什麼時候走?”
陳源抱的更緊:“過完年,賽過元宵就走,國外那邊的事情不多,我不是那邊的人,醫院准許我回家休假。”
“嗯。”
這個擁抱持續了三分多鐘。
明明是這麼短暫的三分鐘,但對於陳源來說,這彷彿是這輩子最後的三分鐘了。
他希望這是漫長的。
能銘記一生。
蘇白汐目送他離開之後,站在原地,盯着頭頂的路燈,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無家可歸的小狗。
喪家之犬,流浪的貓。
沒有一個地方是她該去的,也沒有一個地方是她想去的。
直到有一輛低調的賓利停在跟前。
林梓嘉仰起頭,搖下車窗,說:“反正我都這麼不要臉了,我還能再不要臉一點,你上來,我當個司機。”
蘇白汐繞開他,上了後邊那輛助理開來的車。
“……”
林梓嘉垂下眼,握緊手,衝着後邊道:“老婆!”
蘇白汐沒搭理他,徑自吩咐助理:“等什麼?開車。”
“好的,蘇總。”
林梓嘉眼睜睜的看着蘇白汐的車從自己身邊開過去。
一個回頭都沒有。
他站在原地,也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麼悲慘。
蘇白汐是真的不要他了嗎。
他太難過了。
沈卿白跟了他一晚上,怕林梓嘉出意外,他匆匆從對面的跑車上下來,然後抽出好幾張紙巾,摁在林梓嘉的臉上:“好哥哥,你把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都毀乾淨了。”
“我已經給你打聽好了,陳源根本不足爲懼啊,他很快就要結婚了,你想咱們白汐姐多麼冷豔一個人,幹不出來給人當小的事啊,他們兩沒戲。”
沈卿白小聲出謀劃策:“記得那個張泌嗎?她跟卓億凡鬧掰了,約着明天臘八節去找嘎嘎,你想她約誰一起去?肯定還是咱們白汐姐去啊。”
林梓嘉把臉上的紙巾甩到沈卿白的頭上。
林梓嘉陰冷的聲:“我沒哭,留着給你自己擦屁股吧。”
沈卿白把紙巾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裏,發現紙巾確實沒有溼,他笑着說:“你剛纔站在這路燈下,我覺得你好可憐,跟喪家之犬一樣,我一下子就心動了,想着給你送紙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