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聲音很輕，但卻無比的仔細，吹入蘇白汐的心底，像是在平靜無波的心湖裏，盪漾出來了一層又一層的光圈。
本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忽然告訴她，實現了。
而且還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林梓嘉竟然敢……
他竟然敢……！
蘇白汐呼吸都急促了不少，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這樣的感覺是她從未有過的，讓人起起伏伏，無法安穩。
不。
其實也有過一次。
當初得知她懷上了的時候，她的心情也如現在這樣，像是在坐過山車，跌宕起伏，又透露着一股子……喜悅。
“姐？白汐姐？”
唐安賢提醒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喊了蘇白汐好幾聲。
“姐？”
唐安賢低聲說：“還要繼續查下去嗎？如果你想的話，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你答案。”
“當然，如果你不想知道答案，我去查了，這個答案我不會告訴你，我替你去看看。”
唐安賢的聲音持續傳來。
蘇白汐也在這時候驟然清醒過來，思緒也在這時候漸漸明朗。
“姐，一切我都按照你的意願來辦。”
蘇白汐愣了愣，握緊了手，似乎在心底裏已經做出了選擇，低聲開口說：“去查吧。”
她輕聲，繼續：“查到了之後，告訴我結果。”
“姐？你確定嗎？”
唐安賢有些擔憂。
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唐安賢作爲一個外人，都能夠感覺到這件事的重大性。
而蘇白汐作爲當事人，這件事的刺激性，纔是最強烈的。
唐安賢實在是擔心蘇白汐的精神狀態，低聲說：“姐，如果實在是……”
“沒事，小唐，”蘇白汐的語氣更輕了，“我想知道。”
她一句“想知道”，讓唐安賢原本想要開口說的話，登時全部都嚥進了肚子裏。
唐安賢依舊默默的點頭，順應了蘇白汐的想法，低聲說：“好，我都聽姐的。”
蘇白汐說：“辛苦你了，今天除夕夜，還讓你跑去做苦力。”
“不辛苦，”唐安賢立即回答，“本來除夕夜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做，你忘了？我本來就是福利院出來的，沒有什麼家人，以前在福利院還好，還能大家夥兒湊在一起喫飯，現在長大了各奔東西，有些已經有自己的家庭了，想湊在一起也難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蘇白汐便沉默了片刻。
“是我沒考慮好，”蘇白汐低聲，歉意滿滿，“本來應該留着你在家裏喫飯的，但是事發突然，我……”
“沒事，姐。”
唐安賢笑着說：“我是心甘情願的，我願意做這些。”
他低聲補充說：“只要你有需要，吩咐一句，我都給你辦好。”
蘇白汐有那麼一瞬間完全搭不上話。
好半晌，蘇白汐才低聲開口說：“等你回來，年夜飯給你補上。”
“好，”唐安賢迅速應聲，廣播裏在催促着乘客，透過手機直接傳到了蘇白汐這裏，“姐，我不跟你說了，我該登機了。”
“嗯。”
蘇白汐握着手機，遲遲沒有動作。
腦海裏的想法過了一圈又一圈，像是下定了決心，可又彷彿又該重新想一想。
臥室裏的蘇炳翻了一個身，面對着門口的方向，囈語的聲音還在繼續：“姐，姐……”
蘇白汐朝着房間裏面走，順勢把被子拉上去，替蘇炳蓋好。
“小炳，如果真的有這個孩子，我想要，你覺得怎麼樣？”
她的聲音很輕。
輕到好像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蘇炳喝醉了，完全沒有思考能力，也根本不知道蘇白汐剛纔在說什麼，但卻意外的搭上了話：“姐，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你開心。”
幸福麼。
蘇白汐覺得這個消息像是一個驚嚇，但無疑，這驚嚇也讓人覺得歡喜，她確實……
想要這個孩子了。
“小炳，晚安。”
蘇白汐替蘇炳掖了掖被角之後，這才轉身離開了。
關上房門。
這天晚上，又是一個不眠夜。
有人歡喜有人愁，蘇白汐輾轉難眠，腦海裏不斷的掛念這件事，反反覆覆，開始循環。
與此同時。
身處在局子裏的林梓嘉也同樣如坐鍼氈，他坐在休息椅上，沒有人來打擾他，面前擺放的玻璃杯裏還冒着騰騰熱氣。
他拿着手機，轉悠來轉悠去。
像是在等着誰的電話。
“還等呢？你都等了三個多小時了。”
這時候，蕭令端着保溫杯進來了，他揭開蓋子，往杯子裏吹了吹氣，把浮在上邊的枸杞吹開了些。
蕭令自然而然的坐在林梓嘉的對面位置上，低聲說：“等你媳婦兒的？”
其實不用多說，蕭令都知道林梓嘉這是在等蘇白汐。
也就只有一個蘇白汐，能讓林梓嘉這麼執着了。
蕭令笑着說：“年少不知結婚香，你把這麼好的一個美人兒娶回家了，不知道讓多少男人眼紅，你倒好，不爭氣啊。”
林梓嘉掃了蕭令一眼，道：“你不也守着我麼？怕我給你惹事？”
“我怕什麼？”蕭令的笑容十分誠懇，也毫無忌憚，“你問心無愧，我護着你怎麼了？”
蕭令意有所指：“再說了，林總還在呢，你們林家也不止我一個人護着。”
這些都是擺在明面兒上的事兒了。
林梓嘉這個獨苗苗不會不知道，怕就怕……
到時候想害他的是蘇白汐，林梓嘉腦子一抽，還真的爲了蘇白汐直接配合了。
“任何人要在你頭上踩上一腳，我們都有辦法讓你全身而退，”蕭令喝了一口茶，輕聲提醒，“但你要是自己往火坑裏跳，我就是真沒轍，大羅神仙來也攔不住你自己找死。”
林梓嘉敲了根菸出來，放在嘴裏。
掩飾內心的煩躁。
和不安。
說實話，林梓嘉是真的沒多少把握，他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蘇白汐會給他打幾分。
又或者，蘇白汐從來都沒想過再給他一份考卷。
“我不信她這麼狠心，”林梓嘉輕聲說，“明早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