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嘉點了點菸，說：“我問過她新年願望是什麼，她說了，就想讓欺負過她的人付出代價，我尋思着，欺負過她的人裏面，最大的頭頭就是我。”
黃家，蘇家，徐家，還有從前的那些人，都一個個的，淪落成如今的模樣。
發生的猝不及防。
看似彷彿是命運的推動，讓這些企業一個一個的倒黴，但實際上呢……
纔沒有什麼巧合。
林梓嘉從來不相信什麼巧合，也不相信事情的偶然，他只相信一切都是蓄謀已久。
蘇白汐靠她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冷漠的將所有人都算計了一遍，關鍵誰也不知道她在背後都做了什麼。
等他們有所察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甚至，蘇白汐連徐又薇從前送過她一箱龍眼都記得，在病房裏，讓唐安賢送了回去。
這些種種跡象，都讓林梓嘉背後冒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這是要給人實現新年願望來了？”蕭令笑着說。
林梓嘉其實也不想這樣，但沒辦法：“她能把我留到最後，說明還對我有些手下留情？”
可惜，蕭令直接拆穿了他，說：“我看啊，是因爲你對人家還有利用價值，你看她對付黃家的時候，那股市動盪起來，不也還是借了你的手麼？要是沒你，她也不能這麼順暢的絆倒黃家。”
林梓嘉瞥了他一眼：“能不拆穿我就不拆穿我，我不想聽。”
“得，”蕭令臉上的笑容更深，“你看看，這不是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是不是這個道理？以前不清楚，現在是真的懂了。”
畢竟，眼前這林梓嘉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麼。
蕭令把水杯裏的枸杞給吹開，擡起頭來詢問了一句：“小老弟，喝不喝枸杞茶？降燥的。”
本來林梓嘉一句“不喝”都到嘴邊了，但是這會兒聽到蕭令後邊半句話，忽然又改了主意：“來點兒。”
他推了推自己面前的杯子，說：“我不喝你喝過的。”
蕭令都準備給他倒了，聽到這句，直接“嘿”了一聲：“你還挑呢？”
“行，”蕭令是真的拿他沒轍，站起身來，要去給他重新泡一杯，“這紅茶可是上好的紅茶，我從我外婆那兒拿的。”
林梓嘉：“你外婆到底有多少好東西？”
蕭令笑了笑，說：“也不多，都被我薅來了。”
說着，蕭令便繼續開口說：“你在這兒等着，我很快就回來。”
這是一間獨立的辦公室，除了林梓嘉一個人坐着，就沒別的人來。
別人進來都是“喝茶”的，只有林梓嘉，真的是來喝茶的。
他點點頭，隨意的把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裏。
等蕭令走了，辦公室裏恢復了寂靜。
又只剩下了林梓嘉一個人的時候，林梓嘉的腦海思維就開始發散性的，不斷的往旁邊的擴散。
很快。
手機鈴聲響了。
“喂？”
林梓嘉看都沒看，直接接聽了。
“少廢話，怎麼樣了？”林梓嘉繼續。
沈卿白輕聲：“試探了，能做的都做了，最後看她自己了。”
沈卿白坐在駕駛座上，雙眸透着一股子清明，之前在蘇家別墅裏那些微醺的醉意都消散乾淨了，他本來就是玩夜場的，幾瓶紅酒而已，幹一個蘇炳當然不在話下。
再說了，這種強度，沈卿白也只覺得是小意思。
當初他喝的還更多呢。
有人真醉了，有人是裝醉。
沈卿白低聲說：“白汐姐那麼聰明一個人，她自己會想，暗示到位了，她一定會讓身邊的人去查的。”
“謝了。”林梓嘉輕聲。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知道不該利用這個孩子，但他就是想知道，這個孩子在蘇白汐這兒，還能值多少分量。
哪怕只有一丁點，也行。
林梓嘉輕聲說：“謝了兄弟。”
沈卿白坐在駕駛座上，許久沒有動彈，視線不可避免的掃過了旁邊還燈火通明的別墅，依稀能夠看見二樓的方向，那道纖細的身影。
“說真的，我覺得心裏充滿了愧疚感，”沈卿白輕聲說，“她已經很不開心了。”
這像是在綁架蘇白汐。
用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
林梓嘉沉默了幾秒，最後說：“我會用我這輩子剩下的時間來彌補她。”
說出“彌補”這個詞的時候，林梓嘉下意識的覺得蘇白汐可能不喜歡這個詞語，於是，林梓嘉難得的開口：“是贖罪。”
沈卿白嘆息了一聲。
“我能做的都做了，”沈卿白輕聲，“剩下的，只能看她了。”
“嗯。”
這一晚上，誰都沒有睡好。
因爲林梓嘉在電話裏，故意透露了蘇白汐一些信息，讓蘇白汐知道怎麼做才能夠扳倒他，讓徐又薇檢舉的那些資料和證據成立。
他也是故意讓蘇白汐知道這些消息的。
目的當然是爲了看蘇白汐的反應。
不管蘇白汐會做什麼樣的決定，林梓嘉都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所以這一晚上，林梓嘉根本沒睡。
沒有心思睡覺。
就着蕭令給他的紅茶枸杞，熬過了這個最艱難的夜晚。
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
蕭令敲了敲門。
“小老弟，”蕭令的面色有些凝重，神情上也帶着些許複雜，開口說，“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林梓嘉坐在位置上沒動。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一個晚上了。
“怎麼了？”林梓嘉緩緩擡起頭。
因爲熬了一晚上，所以他的眸子裏猩紅無比，紅血絲怎麼都藏不住，讓人一看就覺得頹廢。
他的眼眸裏藏着些許小心翼翼，甚至帶着一些打探：“她來了嗎？還是說，帶着證據來的？”
蕭令抿脣，心疼的看了他一眼，說：“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