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潮冷哼一聲,喝了口熱湯,“張巡那東西,黔驢技窮了吧!”
巡邏兵站在那兒聽接下來的指令,令狐潮擺了擺手,“不要理會他,唉,明天白日我們再去攻城!”
他看了看士兵甲冑上的霜花,“算了,留幾個看着吧,其餘的也進營帳裏去喝口熱湯。”
巡邏兵應了聲去了,這都都快要三月了,怎麼還這麼冷……
於是,叛軍就看着雍丘城樓上一批批人爬下來,視如無睹。
此時,雍丘碼頭,盈姝正焦灼,想讓趙雲昭再放一支菸火,就看到黑夜中,有一隊人朝這邊來了。
“來了!”
“先確定身份!”
張巡喚道:“可是趙三郎?”
趙雲昭疑惑道:“你是何人?”
此時陳盈姝看那滿臉絡腮鬍的人,完全沒認出是錢塘有過一面之緣的張巡。
“陳二娘子你怎麼在這兒?我張巡啊,是趙謹言讓我來的。”
陳盈姝才仔細看了看,是有幾分像,她往後看了看,沒看到趙謹言的身影,“他呢?沒來?”
張巡一邊吩咐人去擡糧食,一邊嘿嘿笑道:“他呀,以爲只有趙三郎來了,支使我來,我這回去要是告訴他你來了,你看他會不會急!”
被人這樣打趣,陳盈姝臉上掛不住,可沒看到趙謹言,心裏終究有落差。
張巡以爲船上大概一兩萬斤糧食,可數了數,竟然有十萬斤!
他大喫一驚,忙問這糧從何而來,得知是張家的,又是感激涕零。
“不瞞張兄,我這多少日子沒喫過飽飯了啊,你的大恩,我張巡沒齒難忘,雍丘城也不會忘了你。”
張昂只想着舉手之勞,實不敢受,客氣一番,見他帶的人手不夠,又是從城牆上翻下來的,幸好這船上有運糧食的船工,便一道幫忙,幫着送到城下,更深露重,一行人不敢點火把,順着牆根運糧。
叛軍留下的幾個巡邏兵一面瞧着一面打瞌睡,其中一個奇怪道:“今日這草人扎的好。”
另一個也睜眼仔細看,“嗯,確實好,這手腳還挺靈活。”
等到換崗的時候,又換了一批巡邏兵。
一個道:“這次這草人還爬上爬下呢。”
另一個打了個哈欠,“我們可不會再受騙了!”
“唉,可不是,瞧瞧,這次還很不要臉,背了那麼大個包在身上!”
“就是,我們一支箭也不會給他們。”
很快,碼頭上便運了一半的糧食入城,眼瞧着天色有些微亮了,張巡慌忙指揮着人快一點。
而此時,城中的趙謹言才得知陳盈姝竟然也來了雍丘。
雍丘碼頭上,眼見着天空發白,此時還有大概三萬斤糧食。
叛軍這邊,隨着雍丘城牆上越來越清楚,終於發現了不對,“你看,那好像不是稻草人啊!”
另一個還跑近了幾米,大喊道:“快稟報將軍,唐軍出城了!”
這邊的令狐潮還在睡夢中,猛地的被吵醒,站了起來:“唐軍出來了?攻到哪兒了!”
“不是啊,唐軍沒過來,在城牆上。”
“在城牆上管他幹什麼?”
令狐潮出來一看,正好看着唐軍揹着一袋袋糧食上去,還有的在城牆下送,其餘在城牆上拉!
“混賬,給我攻城!”
叛軍攻城,張昂不得不停止運糧,即刻應戰,士兵們看着城內白花花的糧食,士氣大增,忍着空空的肚子同叛軍打了起來。
而此時的碼頭,陳盈姝幾人,看張昂等人沒再回來,天色已經亮了,知道是來不及了,她心裏有些空空的。
正欲上船去,卻突然聽到有人喚她,剛轉身就被摟進了懷裏,這個懷抱溫暖舒適,她將手圍到他的腰間,貼的更緊。
“怎麼這樣傻,跑這麼遠來。”男人埋怨着。
她靠在他胸膛,悶悶道:“還不是你一直不回來。”
女郎在撒嬌,他心跳加速,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裏去,“快了,最多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後三軍合攏,安祿山不可能勝,等戰事一結束,他便回長安,娶她。
“嗯嗯,我等你。”盈姝小聲道。
趙謹言看她的脣,有些意動,剛想親上去,餘光就看到趙雲昭和張昂面對面站在碼頭上假裝談話,斜眼也正看過來。
霎時,便尷尬起來。
他的吻落在她眉間,才道:“你怎麼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生病了嗎?”
盈姝搖搖頭,“是太累了,你不知道我從長安騎馬到洛陽,一口氣沒歇,又趕到船上,送糧食來這裏……”
她絮絮叨叨說着自己的不容易,趙謹言果然越聽越心疼,又將女郎摟到懷裏……
此時,城裏的戰事卻已經結束了,令狐潮又被張昂追出去好幾裏遠,可也不敢再前進,眼下趙謹言沒在城中,就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只得退回城裏。
令狐潮這邊吃了敗仗不說,還讓張巡得了糧食,正在大罵,“你們這羣飯桶,我養你們是白給你喫的嗎”
“將軍,是你說不管的”
“我說的是不管草人,可那是草人嘛”
“天色太黑,也看不清”
“那人還揹着那麼大一袋米呢,你們是瞎啊”
說到這裏,倒突然想起來,“米從哪裏來?”
令狐潮突然想到,碼頭!!
趙謹言同趙雲昭交代了些事情,得知聖上已經殺了封常清和高仙芝,實在意外!便將洛陽一帶軍械不足一事告知了趙雲昭,讓趙琚在城中細查,才知趙琚已經被革了官職。
“楊國忠,禍國之源!”
“可眼下根本動彈他不得,幸好哥舒翰自守潼關以來,倒沒出什麼大事。”
趙謹言想到潼關,更是擔憂,“無妨,堅持過這幾個月,北邊郭子儀和李光弼的大軍已經從太原快打到常山了,總有反撲的機會,只要哥舒翰守住潼關。”
此時,令狐潮卻帶着人來了,見了幾人,怒道:“我說張巡的糧食從哪裏來的,原來是你們!”
說着就命人放箭,趙謹言忙抱過盈姝上船。
“謹言,和我一塊走。”
趙謹言捏捏她的手,“你先回去,等着我。”
盈姝委屈的抿了抿脣,這動作突然讓趙謹言想到陳盈婉,糟了,將那小姑娘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