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幸一眼看到他身上沒了那件黑色風衣,平靜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褚黎說:“剛剛,一下飛機就來了,等久了吧?”脫下外套,過來就要抱時幸,“怎麼坐這兒了?”
時幸笑了,嘴角微微咧開,眼神卻帶了一絲自嘲。
“嗷,我要回宿舍,跟你說一聲,你的電話無人接聽。”
褚黎掏出手機一看,6個未接電話,無數條微信信息,收起手機說:“剛剛在開車,估計沒聽到。怎麼突然要回宿舍?”
時幸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褚黎,她們說好不騙對方,卻用一個接一個的謊言來掩飾自己的失落。
“夏言肚子疼,我去照顧她。”
褚黎牽住她的手,親了一下,“好,我送你。”
“不用,我跟高叔說好了,他在車房等我。”
“你怎麼了?”褚黎微微一愣,一臉無辜的表情,“不接你電話生氣了?”
時幸搖頭,表情落寞,害怕褚黎看出來,慌忙低頭假裝玩手機,“褚黎,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褚黎心裏想着楊如歸,沒有發覺時幸的語氣不對勁,聲音一下子冷下來,“嗯,是爸媽的忌日,我去樓上上柱香。”
時幸眼眶微紅,想問的話再也問不出口了,沉聲道:“那你,拜完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走出大門,外面的雪花飄灑的瀟灑紛揚,時幸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化成了一滴小水珠。
突然覺得並不是她無病呻吟,褚黎應該就像是這片接不住的雪花,她無法掌控。
剛剛褚黎的態度過於敷衍,她覺得這幾個月的一切都是在打擾他。在蘇青青回來之後,似乎到了終點。
夏言洗完澡出來,看到時幸牀上鼓起的小山丘,滿臉疑惑,這人不是下午剛剛回去嘛,怎麼又回來了。
壞心眼地扯開了時幸的被子,“時幸,幹什麼……呢?”看到時幸滿臉淚水,她手足無措,“你,怎麼哭了?”
眼看時幸越哭越大聲,一臉心疼,“時幸,怎麼了?被顧客欺負了?”
“別哭別哭……”夏言爬上牀,在時幸悲傷輕輕拍着,像個溫柔的長輩。
時幸睜開眼睛,看到夏言,心裏更加委屈。
“夏言,你陪陪我好不好。”
夏言摸了摸時幸的額頭,沒發燒,應該沒有生病。鬆了口氣,說:“沒事沒事,我在啊,我在。”
“夏言,褚黎的白月光回來了,我害怕。”
夏言溫柔地幫她拭去眼淚,問,”怕什麼?怕褚黎離開你,還是怕你比不上白月光?”
“都怕。”
時幸確實怕,這兩個月的褚黎對她太好了,好的有些不真實。他們的感情火速升溫,她怕感情基礎不牢固。
本來還有點信心,可褚黎並沒有打算提蘇青青這個人,她不得不多想。
夏言拍着她的後背,“時幸,不要怕。這幾個月你們的點滴我看在眼裏。褚黎心裏有你,你們就是絕配,就算白月光回來又怎麼樣?你們已經訂婚,領證結婚了。她還能把褚黎搶回去?”
“如果褚黎真的那麼容易被勾走,那說明他根本不值得你愛,早點放棄也好。”
見時幸不說話,夏言開解道:“你問過褚黎的心意了?”
時幸搖頭。
“那就對了,你不要一個人胡思亂想,有事情直接挑明,咱們不爲難自己,好不好?”
抽泣的聲音漸漸停止,時幸眼角含淚,點了點頭,又縮在了夏言懷裏。
夏言嘆了口氣,感情真的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褚黎看着空蕩的臥室,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習慣了時幸的陪伴。短短几個月,就有了難以割捨的情感。
“褚總,你要的發你郵箱了。”
“嗯。”
褚黎點開郵箱,關於楊如歸的資料清晰明瞭的出現在眼前。
楊如歸,26歲,家住清北市,父母都是工人,現在已經下崗了。楊如歸初中文憑,輟學打工,一直在酒吧作陪酒小姐……
想起蘇青青和楊如歸的長相,兩人實在太像了,隔這麼近都分不清兩人,要說不同,大概就是楊如歸嘴角多了一顆痣。
“蘇小姐,我已經成功露面,如你所願,那個男人一見到我就慌了。”
蘇元辰嗯了一聲,手指滑過那些琳琅滿目的首飾,狡黠地說:“下一步,你去市中心一個叫Bed的酒吧應聘,這個你應該很拿手吧?”
楊如歸哪裏聽不出蘇元辰語氣裏的驕橫,說:“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嗯,錢打你卡上了,事成之後,追加一筆。”
楊如歸連聲道謝,掛斷電話開始查看蘇元辰給她發的資料。
“Bed?名字不錯。”
進入12月,天氣越發冷,時幸艱難起牀,看着夏言給她發的“加油”兩個字,想入非非。
她哭了一晚上也想通了,夏言說的對,自己瞎想也沒有意義,是該珍惜當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時幸絕不是哭包慫蛋。
18年的最後一個月,時幸細數節日,算了下自己的餘額,手指一點,又給褚黎轉了一筆錢。
褚黎看到後立馬打電話,“阿幸,爲什麼又轉錢了?”
“發工資了,把那1.2萬還了,我還欠你330萬。”
褚黎利落收款,輕聲詢問:“今晚回家嗎?”
“不回了,我約了時運去喫火鍋,你要一起嗎?”
褚黎不想身上染上一身味道,猶豫幾下,婉言拒絕了。
時幸並沒有意外,說:“我給你點了外賣,中午好好喫飯,你這幾天瘦了。”隨後補充道:“是很乾淨的飯店,我去看過,離你們公司不遠。”
“好,謝謝老婆。”
眼看離12月5號越來越近,時幸默默觀察褚黎的狀態,依舊是清風明月的表情,看不出什麼。
直到……
一個陌生號碼給時幸發了個地址。
……
時幸盯着那個地址愣了下,心裏逐漸冰冷。
兩滴眼淚啪嗒一下滴落在手機屏幕上,她扯了扯嘴角,想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卻露出一個極爲難看的笑容。
到了陌生的酒吧,時幸終於還是抑制不住給褚黎打了個電話。
“喂……”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酥酥麻麻,帶着鉤子一般,有些誘人。
時幸當場愣在原地,被壓下去不久的恐慌涌上心頭。
“褚黎在痛飲酒吧嗎?”
楊如歸掛斷電話,起身補了下妝容,隨後在褚黎脖子上擰了一下,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紅印子。
“在,他喝醉了。”
褚黎今天心情不好,他不想對時幸發脾氣,所以一個人來到其他酒吧喝悶酒,沒想到幫他拿酒的是楊如歸。
褚黎看着和蘇青青一樣的臉龐,微微愣神,笑着問:“是你?你怎麼在這裏?”
“嗷,我在這裏上班,當啤酒妹。”說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褚黎不知是出於哪種心理,突然把手機遞給她,說:“你的號碼,我介紹你去另一家酒吧。”
楊如歸輸入自己的號碼,一拍腦袋,吐了吐舌頭,“我忘記帶你的衣服了,你有空嗎?下班後我帶你回去拿。”
“不用,一件衣服而已。”
兩人沒有話題,楊如歸也不想表現得那麼明顯,說:“那您先喝着,有事叫我。”
褚黎嗯了一聲,坐在吧檯上,看到楊如歸端着酒盤在人羣穿梭,嘴裏不斷呢喃,“如歸,如歸,如舊人歸嗎?”
不知不覺幾杯酒下肚,想起還要接時幸下班,立刻跌跌撞撞起身。
楊如歸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連忙迎上去,卻聽到褚黎說:“時幸,時幸,下班了……”
眼珠子一轉,給蘇元辰報了個信,蘇元辰又“好心的”給時幸通風報信。
時幸看到褚黎身邊的女人,再也無法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