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瑩瑩泛着白,指尖飽滿,在紅色指甲油的襯托下更加好看。
時幸愣在那裏沒有動,這不就是蘇青青嗎?
楊如歸見時幸不動,主動上前說:“時幸對吧,褚總喝醉了,你帶他回去吧。”
她咬牙露出疑惑,問道:“褚總?你不認識他嗎?”
“認識啊,他說過他的名字。”
時幸眼角的餘光看了褚黎一眼,把目光放回了女人身上。
“嗷,”女人拍了下腦袋,“你是不是也認錯人了?我叫楊如歸,不是你們口中的蘇青青。”
“楊如歸?”
“對,這位褚總也認錯了,抱着我叫青青,我當時還被嚇了一跳呢。”說着不經意撩了下頭髮,露出脖子上的紅痕。
時幸不是瞎子,假裝淡定地上前撩了下褚黎的衣服,果然,褚黎脖子上一片紅痕。
時幸不是沒有經歷過情事的人,心中驀然一緊,本能的胡思亂想。突然看到褚黎睜開了眼睛,一下子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臉色煞白,腦子裏閃過各種紛亂的想法,她想逃,逃出這個地方,逃避這個現實。
褚黎的酒量時幸見識過,不至於酒後亂性,但今天是蘇青青消失的日子,褚黎喝的爛醉,倒也能理解。
“青青,青青,如歸……”
兩個女人的名字從褚黎嘴裏蹦出,時幸固執的聽了幾遍,卻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時幸時幸!”
楊如歸看着落荒而逃的女人大聲呼叫,眼裏滿是得意。
時幸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裏,只是覺得至少不是那個地方,在那裏,她只會窒息,然後成爲一個沒用的醋罐子。
大概是眼淚過於洶涌,模糊了時幸的視線,稀裏糊塗的,踩了別人一腳。
“對不起。”時幸下意識道歉,淚眼朦朧地擡頭。
顧亭臻目光溫和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輕輕一笑,“你踩的我,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時幸哽咽不斷,一張嘴就是一個哭嗝,索性閉嘴看着眼前的男人。
顧亭臻微微垂下長長的睫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長得挺好看,年齡看着倒是小一點,主要是,哭的梨花帶雨,那雙眼睛生得極好。
“你受傷了?怎麼一直在哭?我是醫生,可以幫你看看。”
時幸聽見他是醫生,果真聞到了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忍着哭腔說:“你,你有空嗎?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你說。”
“酒吧裏有一個男人,喝醉了,你幫我搬一下。”
時幸不是沒想過叫其他人幫忙,可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不敢叫時運,她不想被時運看穿。
好在眼前的男人答應了,有他在,搬褚黎應該方便一點。
楊如歸看到去而復返的時幸,身後還跟着個剃板寸的男人,八卦的眼神快速在兩人身上掃視一遍,結果並沒有發現什麼隱晦。
“嘶,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顧亭臻看到褚黎的容貌,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眼神一變,看向了另一側幫男人穿衣服的女孩。女孩瘦瘦高高的,眼睛卻紅得嚇人。
此情此景,這不就是抓姦現場嗎?
時幸胡亂幫褚黎套了件衣服,隨後顧亭臻一把將人拽起,拖出了房間。
“我車在路邊,我去開。”
時幸猶豫了下,點了下頭。
車子亮着橘色的車燈朝時幸閃了兩下,時幸看出來這是輛寶馬,至於什麼系列就不清楚了。
“去哪裏?”
上車後時幸幫褚黎解開領帶,動作輕柔地將褚黎的腦袋放到自己肩膀,才擡頭對上後視鏡裏男人的眼神。
“麻煩送我們去香山公館吧。”
“香山公館?”那一片可都是別墅,沒有點身份地位,擠破腦袋都進不去。巧的是,自己就住那裏。
褚黎的那張臉又浮現在顧亭臻腦海裏,想了下,終於想起來了。
這個男人是褚黎,是褚氏集團的總裁,曾經給他們醫院捐過大樓。他在照片牆上看見過,怪不得這麼眼熟。
如果那是褚黎,那這個女孩是?
被一個女生這樣說,有點侮辱自己車技的意思,顧亭臻一腳油門踩到底,在深夜的車道上橫行霸道。
時幸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聞着褚黎身上的菸酒味,第一次覺得這麼刺鼻,想到自己看到的場景,略帶嫌棄的將人推到了一邊。
顧亭臻看女孩來回推搡褚黎,咧嘴笑道:“你別動他,來回折騰把人折騰吐了,我又要洗車。”
時幸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說了句不好意思,又把褚黎的頭放在了自己肩上。
到了褚家,顧亭臻更加確定這人是褚黎,只是,聽到傭人們叫女孩“太太”眼神稍微驚豔了一下。
“崔叔,麻煩你照顧褚黎,我明天晨檢,先回學校了。”
崔叔看着衣衫不整的褚黎,再看看態度決絕的時幸,一下子緊張起來。
也不等管家挽留,時幸立刻上了顧亭臻的車,“你家在哪裏?順路嗎?”
顧亭臻心想,在你家後面的別墅裏,但是……
“我晚上夜班,回醫院值班。”
“那麻煩你放我到下個路口。”
“你住哪裏?”
時幸不願意說,只是從後座分析男人的長相。
男人一頭精練的寸發,臉部線條倒是硬朗,可能因爲那雙桃花眼的感覺,並不會讓人覺得疏離。
眼神總是很溫和,至少從認識到現在,眼睛裏一直含着笑意,讓人看了下意識會放鬆。
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增添了乾淨溫和的氣質,很符合醫生這個職業,尤其那雙手,修長筆直,拿手術刀應該會很穩。
“不說我可就帶你去醫院了?”顧亭臻透過後視鏡去看時幸。
時幸避開他的眼神,簡潔地說:“不用,我要下車。”
顧亭臻笑了笑,說“你叫什麼?”
“時幸。”
時幸眼裏是化不開的哀愁,顧亭臻突然把車停下,說:“今天惹哭你,不好意思,作爲道歉,我請你喫燒烤吧?”
“醫生也喜歡喫燒烤?”時幸下意識以爲這麼幹淨的人至少不會喫路邊攤。
沒想到顧亭臻還挺熟練,拋下時幸快速點了一些特色。見時幸還坐在車裏,衝她招手,“來啊,下來。”
時幸下意識拒絕,卻還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
如果褚黎是高冷冰山型,那眼前這男人就是溫暖治癒型。雖然留着寸頭看着有些痞痞的,但是性格卻和髮型截然相反。
“喝一點。”拿起一罐啤酒打開放到了時幸面前。
時幸搖頭,“我不會喝酒。”
“你試過?”
時幸搖頭。
“那今晚試試,都說一醉解千愁,喝醉就不煩惱了。”
時幸突然想試試喝醉的感覺,於是在男人的忽悠下,一口氣喝了一瓶酒,接着就倒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
顧亭臻目瞪口呆地看着秒醉的女人,不由在想,到底什麼體質能一秒醉?
聞着空氣裏燒烤的油煙味,顧亭臻嘆了口氣,“你家住哪裏?送你回香山公館?”
時幸醉是醉了,卻只是身體醉,軟軟的沒有力氣,大腦卻很清楚。
“不,不回去,去華苑小區,6單元,5樓。501”
“你這人,人喝醉了腦子倒好使。”
時幸得意地勾起脣角,“我可是學霸,我弟弟也是學霸……”
“行行行,學霸,回家。”
“嗯,別碰我啊,我能走。”
顧亭臻無奈,毛病還挺多。
最後怎麼回家的時幸不清楚,只覺得鼻息間的味道很讓人安心,她沒有反抗。
“時幸,昨晚送我回來的男人是誰?”
時幸揉着腦袋迷迷濛濛接通電話,“男人,什麼男人?”
褚黎以爲時幸在裝傻,惡狠狠地說:“時幸,好樣的!”
怒火從電話中就能聽出來,時幸這會兒已經清醒了,沉着聲音問:“那你呢,昨晚的那個女人又是誰?”
褚黎沒有說話,時幸也不想解釋。
一大早,兩人之間就瀰漫着一股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