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監獄的那一刻,她的目光精準地鎖定了時幸,犀利的目光透過鏡片,讓人膽顫,更讓時幸受寵若驚。
無視衆人虎視眈眈的警告,女人走到了時幸眼前,公事公辦地說:“你好,我是梁慧,有人託我來給你看病。”
時幸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褚黎,可隨着接下來的談話,時幸知道,不是褚黎。
“梁醫生,方便問一下,你是哪方面的專家嗎?”
梁慧說:“癌症。”
這話讓時幸搖了搖頭,不可能,褚黎不知道她患癌的事情。
那除了褚黎,還有誰呢?
“梁醫生,是誰派你來的?”
梁慧什麼都沒說,大喇喇將時幸直接帶到了醫療室,熟練地拿起機器幫時幸檢查。
“胃癌三期,腫瘤已擴散到淋巴結,穿過了胃壁。小姑娘,挺能忍。”
穿上衣服,時幸笑着說:“還行。”
“還有救,不能拖。”
梁慧也是個話少的人,拿着檢查報告,告訴時幸結果。
“醫生,必須要拖,我的孩子快出生了,不能吃藥。”
時幸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卻也想陪着孩子長大。聽到梁慧的話,心裏還是有些期待。
梁慧嗯了一聲,套上手套,又幫時幸檢查了一下孩子。
“你這孩子,不能按時生產,現在已經出現了缺氧的狀況,拖的越久,孩子變成傻子的機率越大。”
這番話無疑是給時幸一個打擊,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情緒一下子變得無比糾結,“梁醫生,有什麼辦法嗎?”
“有,但我要和那邊商量一下。”
不知道她說的那邊是哪邊,時幸只能祈求她快一點。
做過詳細的檢查,梁慧心裏有底。每天除了給做時幸日常的檢查,從不拉幫結派,也從不黏着時幸。
時幸看她並不着急,心裏的石頭也漸漸落到了地上。
而在肅北市,葉家人齊刷刷聚在葉啓明家裏,莊重嚴肅地看着時幸和時運的調查結果。
葉啓明在看到時幸和時運的第一眼,就顯得有些激動。
時運的出生對葉啓明來說有點陌生,他也沒有盡過當父親的責任,所以看不出什麼。
但是時幸的臉實在太像她的母親了,臉型,性格,甚至身體的一些特性都像極了她母親。
“大伯”
葉舞叫着葉啓明,打算問問葉啓明的意思。
沒想到葉啓明只是盯着時幸的照片,喃喃道:“小雪”
白雪是葉啓明妻子的名字,也是葉家沒來得及公開的當家主母。
葉啓明和白雪是自由戀愛,兩人是在一次業務往來中認識的。
白雪來n市實習,葉啓明則是來n市處理公司的糾紛。
對面客戶要求必須要葉啓明本人親自到場,這對當時的葉啓明來說,是一個小小得我挑釁,甚至可以說是鄙視。
本來葉啓明帶了一票人來見見這個所謂的甲方,沒想到看到了正在面試的白雪。
他那時候還有點慶幸,正是因爲這個不合理的要求,兩人在公司一見鍾情,迅速墜入愛河。
之後,葉啓明將工作重心放到了n市。那段時間,也是褚氏集團發展四處碰壁的時刻。
有葉家這個百年家族在,褚氏集團當時並不算什麼。
只是葉家的出現是曇花一現,他們在n市只展露了四年的鋒芒,四年以後,褚家趁着東風,再次回到了巔峯。
那四年,葉啓明和白雪在n市領了結婚證,並在第一年就生了時幸。
孩子的到來讓兩個人喜不自勝,葉啓明甚至將白雪和時幸帶到了國外的葉家老宅。
就算葉家長輩不同意,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孩子都生了。
不得已,葉家長輩同意了兩人的事情。
那時候的人們,思想還有點守舊,尤其是白雪的家鄉,對白雪的謠言已經滿天飛。
當時的白雪還在讀書,幾人爲了白雪的名聲着想,決定畢業以後將白雪公開。
可惜,當時的葉家背景並不清白,道上有不少仇家。
這些人竟然從國外追到了n市,還將葉啓明打成了腦死亡。
白雪肚子裏還懷着時運,眼睜睜看到葉啓明被人打傷扔入河中,一下子動了胎氣。
在保鏢的護送下,逃到了郊外。
可惜,保鏢也受傷了,沒走多遠就暈了過去,車子還撞到了樹上,冒出濃煙。
白雪強撐着,將時幸推出車外,自己將保鏢拽出車外,忍着劇痛走到大樹下,生下了時運。
時幸那時候才三歲,正是記事的時候,看到自己爸爸,自己的保鏢叔叔都離開了自己,人早就嚇傻了。
看着眼前的媽媽,時幸直愣愣望着,白雪懷裏的小孩兒哇哇大哭,時幸才才反應過來。
她不記得自己媽媽說了什麼,只知道媽媽指着一個方向,讓她跑,讓她照顧好弟弟。
時幸很聽話,抱着弟弟,手裏拿着媽媽給的糖,沿着馬路跑。
她不知道,在她離開沒有過幾分鐘,白雪就大出血死亡了。
年幼的時幸邊哭邊跑,懷裏還有個不停亂喊的弟弟。
要不是孤兒院院長經過,恐怕時幸和時運都已經死在郊外了。
事後,院長沿着時幸的路線去看過現場。
那裏已經聚集了一幫警察,紅藍相交的警燈不斷閃爍。
燒着的車子,車子邊滿身是槍口的男人,還有樹邊靠着的早已僵硬的女人……
一幕幕慘狀,嚇得院長不敢上前。
她憑經驗猜測,這是一場仇殺。
看到警察將人蓋上白布搬上警車,她遠遠躲在一邊,決定將兩人的身世隱瞞下來。
回到孤兒院,看着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時幸,她心裏一軟,放軟聲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時幸好幾天都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着懷裏的小孩。
剛出生的小孩皺皺巴巴,連身上的胎脂都沒有擦乾淨。
院長憑着豐富的經驗,很快將小孩抱了過來,好好給他檢查清洗了一下。
時幸寸步不離地跟着院長,一隻手緊緊拽着她的袖子,不停叫着“媽媽”。
院長看她放下了戒心,又問了一遍時幸的名字。
時幸有些嚇傻了,死死盯着院長懷裏的時運,小聲說:“阿幸,是是……”
院長見她連話都說不完整,乾脆說:“你叫時幸,你弟弟叫時運。”
從那天起,時幸就和時運成了孤兒院的一份子。
隨着年歲的增長,時幸的記憶早就褪去,她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孤兒院。
而院長的離世,也預示着,這個祕密將永遠沉睡地下。
“大伯”
葉競又叫了一聲,將葉啓明喚了回來。
“梁阿姨已經去監獄了,說時幸的癌症還有的治,只是她堅持先生孩子。”
“胡鬧!”
葉啓明起身就往外面走,看樣子應該是要去監獄。
葉舞連忙攔住葉啓明,說道:“大伯,先別急,你們的親子鑑定報告一個小時以內就能出結果,等確定了,再去找她也不遲。”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葉競還去找了一趟時運,偷偷拿了幾根他的頭髮。
有時幸和時運雙重保險,他們能等的,就只有時間。
誰也不知道,這份結果會給褚家和葉家帶來多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