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啓明的房屋大半夜還亮着燈,葉文經過房間好幾次,見他還沒有熄燈,於是敲響了他的房門。

    “咚咚”

    葉啓明被突然的敲門聲驚醒,看了眼門口,說:“進來”。

    葉文還沒進去,葉舞一身酒意地晃着坐到了凳子上,開始胡言亂語。

    “臭男人,憑什麼你說分手就分手?”

    “嗚嗚,老孃還沒玩夠呢?”

    臉上的妝都已經被抹得亂七八糟,葉文扶着她,眼神畏畏縮縮看向了葉啓明。

    要知道,葉舞作爲葉家的現任家主,一言一行都代表葉家的臉面,如今,一身酒意回到葉家,絕對觸犯了葉啓明的規矩。

    沒想到,葉啓明只是揮手,說:“葉文,去倒杯水。”

    葉文覺得奇怪,看着又哭又笑的葉舞,搖頭下樓。

    葉舞嘴裏還在罵着人,葉啓明起身將衣服披到她身上,輕輕晃了晃她的胳膊:“阿舞,阿舞,起來,回自己房間睡。”

    葉舞一把揮掉葉啓明的手,哭訴說:“大伯,他不要我了……”

    葉啓明一向將葉舞看做自己的女兒,她的父母都在國外,常年出差根本沒給葉舞和葉競多少關愛。

    他躺了這麼多年,葉舞撐了8年,將所有的青春都放在葉家的事情上,說實話,他很愧疚。

    “阿舞……”

    葉文將熱水遞給葉啓明,葉啓明將人撈起來,灌了幾口熱水。

    葉舞有點清醒,撲在葉啓明懷裏,委屈地喊道:“大伯,我失戀了。”

    葉啓明拍着她的後背,毫不在意地說:“我們的葉舞這麼優秀,他敢拋棄你,絕對是他眼拙,不要爲這種人傷心。”

    葉舞打了個哭嗝,看着通亮的房間,斂了斂頭髮,問道:“大伯,你怎麼還沒睡?這都深夜了。”

    葉啓明嘆了口氣,這纔想到自己的問題,說:“你清醒了?”

    葉舞點了點頭,“沒有。”

    葉啓明笑了,“那回去睡,睡醒給我出出主意。”

    “不用,我腦子很清醒,就是身體不配合。”

    葉舞執意要聽,葉啓明說:“葉笙葉綿已經答應回葉家,但是,他們不想讓我大費周章,舉辦什麼認祖歸宗儀式。”

    “那就不辦了唄,按照他們的心意來。”

    “不行,”葉啓明堅持,“他們的媽媽沒有等到葉家的接納,我不想讓他們步入後塵。”

    葉舞揉了揉眉心,眼神明顯比剛剛清明瞭一點。

    “他們有說理由嗎?”

    葉啓明眯眼想了想,想到時幸說的。

    “我是個死人,貿然出現在葉家,不出兩天,整個世界都知道了,那我假死有什麼意思?”

    時運更是深思熟慮。

    “我姐剛死,我就進了葉家的門,明眼人一查就知道情況。尤其那個姓褚的,這時候展現出一片深情,看得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葉舞稍稍一分析就發現了漏洞,喝了一口水,給葉啓明出了個主意。

    “大伯,既然他們怕露面,你讓他們不要露面就好了,反正知道真相的就我們幾個,到時候你讓他倆喬裝打扮一番。”

    葉啓明還有點糊塗,“怎麼做?”

    葉舞嘻嘻一笑,說:“交給我,到時候,一定要他們出現。”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葉啓明讓人把葉舞送了回去,獨自留在書房裏,對着白雪的照片發呆。

    第二天,時運要回去讀書,時幸早早起牀,給時運做了一頓早飯。

    很平常的小米粥,加了很素的幾道菜,卻在第一眼就讓時運紅了眼眶。

    “姐,都是我愛喫的。”

    時幸幫他盛了一碗粥,說:“好久沒有給你做早飯了,你嚐嚐,手藝退步沒有。”

    時運不顧滾燙的氣體,急吼吼喝了一口,燙得直吐舌頭。

    “好喝。”

    葉啓明下樓的時候,葉舞已經妝容精緻地坐在餐桌上,絲毫沒有昨晚的頹廢。

    幾人有說有笑,忽略時幸過分乾瘦的身體,真是一副和諧的畫面。

    “爸”,時幸叫了一聲,給葉啓明讓了個位子,說:“喫早飯吧。”

    葉啓明哎了一聲,加快腳步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兩姐弟。

    “剛剛大姐說的事情,我考慮一下。”

    葉舞得意地朝葉啓明眨眨眼,比了個ok的手勢。

    “但是,我不喜歡的事情,我不幹。”

    看着倔強固執的孩子,葉啓明嘆了口氣,難怪是他的孩子,這脾氣性格,真是和白雪如出一轍。

    “好,我答應你。過幾天我們就去國外,你的癌症,不能再拖了。”

    時幸則望着桌上熱氣騰騰的飯碗,語氣淡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去?”

    “對,葉家的主要事務都在國外,肅北只是暫時的一個地方。這裏有其他人看着,我們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葉啓明見時幸的頭轉回來,突然有些感慨,“再說,你的癌症還要繼續治療,不然,你媽媽下去了會怪我。”

    時幸見過白雪的照片,是一個很溫婉的女人,長得倒不是很驚豔,但是五官看起來大氣舒適,讓人看了都會不自覺露出笑容。

    大概她對白雪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印象,但記得不清楚。

    葉啓明和白雪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人,強行闖入她的生命裏,她有迷茫有抗拒,這些天習慣了以後還有點驚喜。

    葉舞看着時幸瘦小精緻的臉,突然說:“你的樣子,是不是要變一變了?”

    時幸不解,喝了一口粥,放下勺子,說:“爲什麼?”

    “你傻了?你現在這個樣子,誰都認識你,以後你可是要代表葉家參加活動的,就算褚家沒有機會和我們相處,肯定會有交集。”

    “不是因爲褚家。”時幸嘴硬,無奈攪着小米粥,沒了食慾。

    葉舞是誰,混跡情場多年,哪能看不懂時幸的心思,順着她的臺階,說:“那好,既然不是爲了褚家,那你說想要換個身份,就只是身份嗎?”

    時幸愣了,她沒想過逃避,可提到褚黎,人還是難免心裏閃過一絲觸動。

    “葉綿,聽我的,你要新生,就要拋棄過去的一切,包括你的相貌,學歷,記憶。”

    “好,我答應。”

    “姐!”時運急了,“你想幹什麼?”

    時幸舒了一口氣,“我也想過,既然要重新開始,那就該用全新的相貌出現,不然,我假死有什麼意義?”

    葉啓明義正言辭地拒絕,說:“阿幸,你治病找孩子的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很快,人的相貌是可以變的。”

    時幸知道,這幾天,她做夢都沒有夢到過孩子,所以,早就有了持久戰的準備。

    “我知道。”

    葉啓明見她不打算鬆口,說:“幾年過去,所有人的記憶都淡了,她們不會記得你,就算記得,又怎樣,你是我葉啓明的女兒,還有誰敢傷害你!”

    時幸苦笑,“流失的只有時間。我的孩子,我的過往,我都不會忘。我想,換個身份相貌,好好爲自己活一場。”

    葉舞能體會時幸的想法,她既然死了,給自己的重生都應該是很完美的。

    她和褚黎之間那些事情,稍稍一打聽就知道。

    畢竟才21歲,有些事情,對她來說,實在過於沉重了。

    “大伯,你就同意吧,放心,有我把關,阿幸一定不會變醜。”

    葉啓明還是擔憂,犟不過自己的兩個女兒,只能勉強點頭。

    倒是時運,一聽時幸的話,整個人明顯沉默了。

    “姐,你做好決定了嗎?”

    時幸點頭,“嗯,我的身體已經快好了,我想,該嘗試一下以前沒有體驗過的人生。”

    瞥了眼葉舞,時運的眼神略帶責備。

    葉舞精準捕捉,笑着說:“就這麼定了,你麼好好準備一下這周的認親儀式,歡迎回到葉家。”

    葉啓明見兩人難得沒有拒絕,好奇葉舞用了什麼理由說服他們。

    到了認親那天,人差點氣得七竅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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