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在前面開路,一行人很快就站在了“千里苗寨”的寨口。
江晏摘下了帷帽,帶着溫卿幾人,一路朝家的方向而去。
一路走過,都有村民喜出望外的對江晏行跪拜大禮:“小人給聖女請安,恭祝聖女修習歸來。”
江晏眼睛都不眨就直接越過,但沒有村民去在意,他們個個喜極而泣,不停的朝着天磕頭,感恩上天將他們的聖女平安無事的送了出來。
苗疆聖女回族一事,在一炷香的時間就傳得整個寨子都知道了。
而後,在外農作的村民們全都丟了手中的活,朝江晏的家奔跑着。而在家的大人,小孩,全都跑了出來,跪滿了道路兩旁,個個淚流滿面的對江晏磕頭禮拜,但對他們這些外人,溫卿很清楚的感受到了村民們的敵意。
只不過因爲有江晏在,所以無人敢置喙半句而已。
看到這個場景,溫卿並不覺得開心,反而心情越發沉重。
這隻能充分的說明,江晏在村民心中的份量,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一路在村民們的跪拜下,幾人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了一處吊腳樓前,那裏已經有一對中年夫妻在等着他們了。
江晏的臉上也難得浮現出了笑意,立馬跑了過去:“阿爸,阿媽…”
誰知,令溫卿沒有想到的是,那對中年夫妻並沒有那麼開心,而是朝着江晏疏離的笑了笑,而後帶着身後衆人跪地:“給聖女請安——”
江晏面上的笑意微微凝固,他彎腰,將爹孃扶了起來:“阿爸阿媽不用多禮。”
而後,江晏看向衆人:“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衆人這才起了身,江元和江茜(qian),是一對龍胞胎,今年剛滿十六,見江晏看過來,都齊齊叫了句:“阿姐!”
江晏的心情這纔好了一點,剛想說什麼,江晏的母親就問他:“聖女,不知您身後這幾位是?”
江晏立刻轉身,拉着溫卿的手來到了江母面前:“阿媽,這是女兒的師尊,萬劍仙宗的明月仙尊,剩下的是我的師兄們…”
江母看了看江晏拉着溫卿的手,面上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很好的掩飾了下去,朝着溫卿微微彎腰:“老婦見過仙尊,仙尊遠道而來,想必是辛苦了,進屋歇息吧。”
溫卿便帶着徒弟們踏入了吊腳樓,江元和江茜立刻就帶着溫卿一行人去找房間。
但江晏卻被江父,江母攔下了。
溫卿耳力很好,她聽到江母的責問:“你明知苗疆族向來不歡迎外人,你怎還帶外人回來?不怕被長老們訓斥嗎?”
江父:“今晚歇息好了,明日就讓他們走吧。”
江晏眉頭微蹙:“阿爸,阿媽,師尊是教我靈法的恩人,哪怕巫師都對她尊敬有加,你們不能這樣…”
江母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讓你出去修仙,我本來就不同意,如果不是巫師一再支持,我怎麼可能放你離開?”
“江顏,你可要記得自己的使命,你的根在苗疆,別出去野了幾年,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既然回來了,就別再走了。”
說完,江母拂袖而去。
而江父則搖搖頭:“去宗祠向長老們問個安吧。”
人們很快散去,獨留江晏站在原地,不知是否是風沙太大,讓他覺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江晏一言不發的朝着宗祠走去,一路上還是有許多人朝着江晏請安,沒人在意江晏到底是難過還是開心。
他們只看到江晏回來了,他們的聖女回來了,有聖女的庇佑,苗疆纔會世代繁榮昌盛,他們只會在乎這個。
江晏宛如一具行屍走肉,行走在寨子中,臉上一貫是戴着面紗的,背影顯得有幾分孤寂。
江晏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家之後,溫卿就一直隱身跟着他,他走溫卿便走,他停,溫卿便停。
溫卿看着他,一個人無比孤獨的走完了所有的路。
在宗祠見過長老後,天已經完全黑了,江晏出了宗祠,身後便多了六個丫鬟,她們都是從前服侍江晏起居生活的人。
江晏不是一個人了,她頭上戴了沉重的銀帽,比溫卿特意爲他做的銀帽還要重上許多,身上穿了苗疆聖女的服飾,銀片掛滿了全身,手上也戴了護甲和手鍊,很是高貴優雅。
但溫卿卻忍不住皺了皺眉,她在想,江晏這一身是不是很重?爲何旁人都是輕裝簡從,但是江晏卻…
江晏回到了家,飯菜早就做好了,江家一家四口,溫卿師徒五人,圍着長桌而坐。
江晏坐在主座,身後有兩個佈菜的丫鬟。
江父慈祥的笑了笑:“我們都是些鄉野之人,家裏沒什麼好喫的,還望各位莫要嫌棄。”
溫卿也笑着寒暄了兩句,家宴便開始了。
從始至終,江晏沒有說一句話,丫鬟們給他喫什麼,他就喫什麼。
反而是江父一家四口,江元跟着江母坐,江茜跟着江父坐,夫妻二人不停的詢問着一雙兒女要喫什麼,但卻對江晏不聞不問。
不僅溫卿心裏不舒坦,許羨林幾人心裏都不舒坦。
江晏真的是江父江母親生的嗎?
這差距,怎麼能大成這樣?
許羨林更是搬了個板凳坐在江晏身側,而後親自替江晏夾菜:“師弟,爲兄給你夾菜,你想喫什麼?”
許羨林這行爲十分突兀,江父江母都放下了筷子,丫鬟更是直接開口:“抱歉,這位小道士,按照我們苗疆習俗,我們聖女是不能喫外人布的菜的…”
許羨林立馬就笑了:“我們師兄弟在外面就是這麼相處的?怎麼沒人說三道四?來到你苗疆族,反而要守什麼破規矩了?”
小丫鬟目露爲難:“這…”
江母親切的笑了笑,開口道:“在苗疆之外,自然可以不拘小節,但各地有各地的民風民俗,還請這位小道士莫要這般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的究竟是誰啊?
許羨林怒極,剛想起身,江晏和溫卿就一左一右的摁住了他的胳膊。
溫卿朝着許羨林搖了搖頭,而後端起酒杯,看向江母:“劣徒不懂規矩,擾了大家的雅興,我自罰三杯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