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江母也不再說話,只是大家放下筷子後,江母看向了溫卿:“明月仙尊,老婦有些私事想跟你談談,你看你能否移步偏房?”
溫卿剛想答應,江晏就率先失了分寸,眉宇間盡是着急之色:“阿媽,有什麼話您同我說就好…”
江母並未去看江晏,而是定定的看着溫卿,反而是江父,有些不滿的瞥了江晏好幾眼。
溫卿應下,起身:“請——”
江晏着急的看向溫卿:“師尊…”
溫卿來不及理會江晏,徑直跟着江母出了門,走進了另一間茶室。
江晏想跟去,江父便開了口:“聖女是覺得,你爲這個家帶來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一句話,引起了沈鈺槿幾人的不滿,但沒有誰說什麼,因爲人人都知道,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受傷害的都是江晏。
許羨林不太理解,明明江晏也是親生的,爲何江父江母卻如此區別對待?
難道就因爲江晏從小就是苗疆族的聖女嗎?
江晏也重新坐回了座位,江元和江茜看了江晏一眼,一言未發的低下了頭。
——
江母和溫卿面對面的坐在茶桌上,江母爲溫卿斟了一杯茶,道:“仙尊非凡人,想必早就得知我兒男兒身的身份吧?”
溫卿白皙修長的手指端起桌上的熱茶,輕抿了一口,而後笑道:“我以爲您老人家這麼多年把他當女兒養,早就忘了他男兒的身份了。”
溫卿後來也讓008仔細研究過江晏一直以來喫的變性的藥物,008給溫卿的答案是:長期服用的話,壽命不超過三十五。
江晏十七歲拜入她門下,如今已經第六年整了,江晏二十有三,若是再這麼下去,江晏也沒幾個年頭好活了。
這一點,讓溫卿十分不悅,因此,出了妖界,溫卿纔會迫不及待的趕來寧城。
江母被溫卿這話刺得臉色微微難看,但也很好的掩飾下去:“當初巫師說江晏有所謂的仙緣,我本來就是不同意的,一介凡人罷了,過好自己的生活,擔好自己的使命,那也就可以了。”
“江晏他代表着我們全族的希望,若是他出了一點點事,苗疆一族將從此隕落,仙尊可知爲何?”
溫卿聽聞此話,微微一笑,反問:“您所說的使命和希望,是要犧牲自己親兒子的命去換取?苗疆是否隕落,又怎會寄託在一個聖女身上?江母此言,請恕在下無法苟同。”
溫卿此話,彷彿早在江母意料之中,她直截了當的告訴溫卿:“我能猜到你們此行的目的,江晏不能走,否則我們一家人都會死在你們面前。”
頓了頓,江母道:“我知道若是你們執意要走,憑藉我們凡人的本事,是攔不住你們的。”
說着,江母看向溫卿,眼神無悲無喜:“但聽聞明月仙尊乃是整個修仙界的掌舵人,想必定是心繫天下蒼生的,您應該也無法承受幾百條無辜的人命慘死在您面前吧?”
要知道,若是聖女離開,那麼他們一家人就會被村民發難,最後處以火刑。
這個代價,誰都負不起。
溫卿猛地沉下了臉色,她發誓,她真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說完,江母起身,剛想轉身離開,溫卿就問了一句:“同樣都是兒子,一母同胞,你對江元卻十分上心,那江晏呢?江晏在你眼裏,算什麼?”
江母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而後冷漠生硬的回答:“他從生下來就是上天認定的聖女,他不是我的兒子,是苗疆族的聖女。”
江母離開了,溫卿捏着茶杯的手指都在顫抖着,最後直接捏碎了茶杯,碎片劃傷了溫卿的手指,鮮血就這般冒了出來,滴落在地,綻放成花,令人觸目驚心。
溫卿喃喃罵了兩句:“荒謬至極!”
坐了一會兒,整理好情緒,溫卿出了茶室,回了房間。
沒多久,她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沈鈺槿,孟今,許羨林三人齊齊站在門口。
溫卿側身,讓他們進來,而後關了門。
師徒四人,圍着圓桌落座。
溫卿還未說話,倒是沈鈺槿率先開開了口:“讓江晏死遁吧,我的醫術盡得師尊真傳,已出神入化,可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江晏假死七天,待他下葬後,我們再去把人偷出來。”
孟今也皺眉開口:“雖然有時候我挺討厭江晏的,但今天,我贊同大師兄的計策。”
許羨林也擡頭望着溫卿:“師尊,您應該也想過無數種辦法了吧?”
溫卿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眉間染上幾分疲憊之色:“是的。”
她站在宗祠面前,想了整整一夜,來的路上,也想過無數辦法,最終都被她一一推翻。
似乎…真的只有江晏死遁,讓苗疆族重選聖女這一個辦法。
師徒四人沉默半晌,房門卻突然被推開了,四人同時擡頭看去,只見江晏披着月光站在了門口,那雙盈盈剪水的眸中蓄滿了淚意,江晏走了進來,而後關上門,徑直走到溫卿身旁。
雙膝一彎,便跪在了她面前。
溫卿被江晏這番動作嚇了一跳,連忙蹲下身,伸手扶住了他:“怎麼了?”
江晏並未說話,只是眼眶通紅,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掉落。
若是以往,幾個師兄肯定毫不留情的嘲笑江晏,但這個時候,沒有誰嘲笑他,大家只是默默的轉過了身。
人都有陷入低谷期的時候,江晏這段時間究竟有多苦,大家都看在眼裏。
溫卿溫聲問他:“是他們欺負你了麼?爲師去找他們理論…”
江晏搖搖頭,淚水模糊了實現,猛地…他就摟住了溫卿的脖頸,哭得可傷心了…
孟今斜睨了江晏一眼,眼神不悅,哭就哭,你抱着師尊哭是什麼意思?過分了啊…
於是,孟今轉身走了過去,不等溫卿回抱住江晏,就一把將江晏扯了過來,猛地抱住江晏,大方的開口道:“乖,男女授受不親,爲兄的肩膀借給你啊!”
沈鈺槿和許羨林對視了一眼,默默的對孟今豎起了個大拇指,高!真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