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高彥試着喊了一下。
林洛站在那巨大的陰影下,擡着頭一動不動。
當高彥順着林洛的目光看去的時候,神色頓時變得複雜了起來。
那是由人頭堆起來的一座小山,而這人頭無一不是太夏的百姓。
這時,蘇卿也騎着馬趕了過來。
看着那築起京觀,她終於知道林洛爲什麼站在這裏沒有動靜了。
這就是底層黎民百姓的生活,終日生活在生與死的邊緣。
這也是爲什麼,這雲中郡的邊緣,總是有着許多的難民的原因。
一方面是因爲北方匈奴的侵擾,另一方面北方也確實是缺少糧食。
蘇卿下馬走上前去,想要安慰一下林洛。
走近了她看見林洛握成拳頭的雙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後面陸陸續續趕來的幾人,也是愣在原地,只剩下風吹過的聲音,格外蕭索。
良久,林洛才緩緩轉過身來。
蘇卿清晰地看見林洛的雙目佈滿了血絲,心中有些心疼。
“匈奴之患,我必除之!”林洛嗓子有些沙啞。
“世子……”蘇卿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些什麼。
“把他們都好生安葬了,在這裏立個碑,誰殺的,我要他血債血償。”林洛攥緊了拳頭。
看着那巨大的京觀,林洛就彷彿是看到無數的百姓在哭喊,隨着風聲一遍一遍的迴盪在他的耳邊。
“是,世子。”高彥等人神色一陣低沉。
這裏都是太夏的百姓,會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早晚也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有每個人都恨不得將匈奴除之而後快。
每個人都低沉的在原地挖着坑,然後將那一顆顆人頭放進去。
當所有事情都做好之後,林洛叫人找來了一塊大石碑,這石碑是現場叫人刻的。
林洛站在石碑面前,忽然跪了下去,然後深深的磕了一個頭。
跟着林洛一塊過來的,也同樣是和世子一樣,在地上深深磕了一個頭。
蘇卿看到這一幕,她忽然想到,自己出來的時候,師父交代給自己一句話。
“太夏興亡,繫於一身。”
現在她好像知道了,這一身究竟是指的誰。
當這些事情都做完之後,天色已經是暗了下來。
林洛翻身騎上馬匹,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這一路上都很沉默。
終於是在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林洛等人也是趕到了雁門關。
這裏是太夏最大關卡,是專門爲了抵抗匈奴而設計出來的。
林洛隔着老遠,就能夠感受到雁門關那磅礴大氣的氣勢,又有着千年屹立不倒肅殺之意。
“所來何人?”城門上兵甲問候。
“來人林府林世子!”林洛旁邊的高彥高聲呼喊。
片刻之後,有人從城門中走了出來,驗明身份之後,這才放心的放行。
林洛騎着馬,頭也不回的衝了進去。
這麼兩個月不見那便宜老爹,不想是假的。
此時,林摧山坐在大營帳中,眉頭緊鎖。
“大哥,有頭緒了嗎?”林嘯一臉愁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了。
不然這一次他們兄弟兩來這裏,還不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排才合適。
“現在關卡外面瘟疫越來越嚴重,如果再沒有任何辦法的話,只怕是要出大事!”林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關卡內的情況怎麼樣?”林摧山眉頭擰作一團。
“也已經有小部分人出現瘟疫的症狀了,如果再不加以診治,只怕整個關卡都要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林嘯肅然道。
“去請的郎中都來看過了嗎?”林摧山又問。
“看過了,都沒有用。”林嘯搖了搖頭。
林摧山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這樣下去就不是辦法。
“這樣吧,今晚我寫一份奏摺上去,請陛下差人過來吧。”林摧山嘆了一口氣,無奈開口。
“等到那個時候,會不會太晚了?”林嘯有些擔憂。
“那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林摧山問道。
林嘯頓時不說話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瘟疫控制好,然後再等着陛下派人過來。
就在這時,營帳外面有兵甲進來。
“報!林尚書,外面有人說是您的兒子,特地過來看望你的,還帶了許多的物品。”
聞言,林摧山和林嘯神情都是一愣。
“洛兒這小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林嘯率先開口問道。
林摧山想了想,“這詩詞大會也就在這幾日,多半是順道過來看看吧。”
林嘯點了點頭,兩人當即站起身子來。
掀開營帳的那一刻,只見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老爹,二叔,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們想我不?”林洛高興喊道。
“你個臭小子有什麼好想的,眼不見心不煩,這次是來雁門關給我惹麻煩的吧?”林摧山毫不客氣的開口。
“老爹,你們要是不樂意,那我走?”林洛癟了癟嘴,作勢要走。
“天這麼晚了,路上有些勞累了,今晚先在這裏住一晚吧,走的事情明天再說吧。”林摧山急忙開口。
做老子出門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會不想小的。
剛纔也不過是他嘴硬而已,這臭小子居然還當真了。
“那行,我就勉爲其難的在這裏住一晚上吧。”林洛裝作頗爲委屈的樣子。
林摧山見了,恨不得現在就抽出腰帶,見這裏人又多,只能咬牙,“住我這裏還委屈你了是吧?”
“兩個月不見,莫不是以爲我不敢抽你了!”
林洛縮了縮頭,“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文明人就不要隨隨便便的動粗了。”
“猜猜我給你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林洛急忙轉移話題。
“你個臭小子能有什麼好東西是我沒見過的?”林摧山冷哼一聲。
“那行,待會你可別求我。”林洛見老爹不服氣,心中覺得好笑。
這十里香除了京城,在這雲中郡的地界裏,他手裏面的可是獨一份。
拿出來不得饞死自己這個便宜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