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涼斜了他一眼:“不是沒跟你說過,是什麼都沒告訴你,你不還是自己走進來了?”
“他們說讓我找公主的啊,我以爲是想讓我幫忙的。”晏清滿臉無辜。
而牧涼卻搖了搖頭:“找你幫忙?你個築基期修士能幫上什麼忙?這麼大個祀月國用的到你?”
“話可不能這麼說,畢竟術業有專攻,我怎麼說也是正統道士。”
“那你會什麼?這一路走來我怎麼不見你露兩手啊?”
晏清咧了咧嘴角:“莫兄,你這麼說可就不厚道了。小道我雖然劍術平平,但論畫符和風水之道,我還是精通不少的。”
“所以你覺得人家皇室讓你進來,是看重你風水上的本領了?”牧涼微微擡眼。
“是啊,不然他們讓我進皇陵幹什麼?”晏清理所應當的說道:“不就是皇室風水出了什麼問題,才導致屍潮氾濫嗎?”
“那你看出來什麼門道了?”牧涼問道。
“沒看出來。”晏清誠實的搖了搖頭。
“哦,這樣啊,”牧涼認真的看了晏清幾眼:“你說我再揍你一頓,你是不是就能看出來什麼東西了?”
小道士扯了扯嘴角,然後搖了搖頭:“莫兄,你這就不講道理了。我看不出來就是看不出來,你揍我我也看不出來啊。”
牧涼微微沉默,然後擼起了袖子。
晏清嘴角抽搐,哭喪着臉嘆了口氣:“莫兄,你咋啥都知道啊。”
“我去了一趟那兒。”牧涼說道。
“那兒?哪兒?”
“崆峒,”牧涼微微沉默:“我和你師傅見了一面。”
小道士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才搖了搖頭:“莫兄你別扯,我師父都死了許多年了。”
這時候,牧涼身體微頓,平靜的看了小道士一眼:“你現在記起來你師傅死了很久了?”
晏清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那爲什麼要騙我?在你我剛見面的時候?”
晏清猶豫了片刻,然後認真的對着牧涼說道:“我記性不好,莫兄你得體諒我。”
“是嗎?”牧涼側了側頭:“可你師傅告訴我,你記性不好的話揍一頓就好了。”
“怎麼可能?”晏清搖了搖頭:“他說的還是人話嗎?”
“爲什麼不能?是因爲你師傅騙了我?還是因爲……你記性其實挺好的?”
小道士沉默了片刻,然後擡頭看向了牧涼:“莫兄你覺得呢?”
“我覺得?”牧涼思索了片刻,然後笑了笑:“我覺得挺扯的。”
“挺扯的?”
“嗯,”牧涼點了點頭:“從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開始騙我。山谷裏面你不是偶然路過祀月國,你是從古戰場裏穿過來的。你的目標也不是調查屍潮的源頭,從一開始就是……那隻胖狗,或者說是將臣。”
晏清眼簾微動,但沒有迴應。
牧涼繼續說道:“然後是葬屍村,地圖是在我手裏,表面上看是那個金丹期的道人脅迫你我前去探路。但實際上你早就去過了葬屍村,甚至察覺到了你小師叔的氣息,所以故意引誘我去那裏。所以當我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至於你引誘我去那裏的目的,我想應該是爲了道屍經和兩把古劍。”
牧涼眯了眯眼睛,然後說道:“你可能不知道道屍經的存在,但你不可能沒見過那兩把古劍,誅仙和戮仙,那兩把本來就是你們崆峒的劍胚,但你當時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晏清微微沉默,然後搖了搖頭:“其實我不怎麼擅長劍術,所以那兩把劍和我不熟。”
“那楠木城呢?”
“楠木城……怎麼了?”
“我們住進楠木城的第一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就在你出去送藥不久之後,屍潮就圍堵了過來。六具屍體,一個個裝的煞有其事,但實際上是一個接着一個送死。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驅趕着我們離開楠木城,卻又不敢真的下重手。這又是爲什麼?”
晏清安靜了片刻,然後說道:“不是因爲蘇合的那具屍體嗎?它故意遠離了屍潮,想要把自己身邊楠木城的人們送回墓地裏,所以它才讓屍體們一個個的上?”
牧涼微微沉默,然後點了點頭:“我忘了這一茬。”
晏清笑了笑,但牧涼卻擡眼看向了這個小道士:“可你不應該知道的。”
小道士身體微僵。
“你不應該知道楠木城的故事,我從來都沒和你講過,你又是怎麼知道那些屍體是楠木城原來的居民呢?”
“我……問過了蘇合,在你出城砍人的時候。”
“砍屍。”牧涼糾正了一下。
“嗯,砍屍。”
牧涼別有深意的挑了挑眉:“不錯的理由,畢竟蘇合已經投胎了,我也沒辦法證實。”
小道士咧嘴笑了笑:“因爲那是真事。”
“那還有一個問題,”牧涼眼中閃過一絲異芒:“他們,到底是怎麼醒的?”
“誰?”
“葬屍村的那具紫屍,還有楠木城蘇合的殘魂。”牧涼說道:“你別告訴我都是巧合,幾十年來它們都一點動靜都沒有,昏迷的昏迷,失憶的失憶。但我們一去就都……恢復了?”
“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晏清安靜了很久,然後說道:“或許真的是巧合。”
“不是你做的?”
“不是。”
“那會是誰呢?”牧涼眼神平靜,但卻又分外的幽深。
“我……不知道。”小道士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迴應。
但牧涼卻在看了他幾眼之後,輕輕的笑了笑:“可我知道。”
“你……知道嗎?”
牧涼點了點頭:“葬屍村的紫屍,和楠木城的那些屍體,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很微妙,但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不能察覺。”
晏清身體微頓,然後平靜的擡起了頭:“莫兄,差不多就行了。”
牧涼眯了眯眼睛,有些泛紅的瞳孔之中,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你剛剛故意挑釁,是真的想確認我的身份?還是想確認……那兩把劍的味道?”
小道士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道:“莫兄,你有點不像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