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陸先生”陸徵停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是顧嘉翰,分明是金朝啊。

    金朝?!

    陸徵本能抓住金朝的手臂問:“我不是說要儘快走嗎?爲什麼你們還沒走?我……我睡了多久?”

    “兩天多了。”

    “什麼?”

    陸徵掙扎着要起來。

    金朝忙按住他說:“你別擔心,他們走了,18個人,都已經走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和那邊匯合了。”

    “走了?”陸徵愣了幾秒才又想起來,“那你爲什麼還在這裏?”

    金朝笑了笑說:“您說的對,我不能決定別人的命,同樣,您也不能決定我的命運。”

    “金朝你……”

    “陸先生先別感動,其實我留下也是有私心的。”

    黑暗中,陸徵看不清楚金朝的臉,但他的每一句話都異常清晰,“您昏睡時我算了一筆賬,如果我因公死在這裏,給我父母的撫卹金是我正常工資拿到退休的好幾倍,所以我就算死了也不虧。當然,如果運氣好沒死的話,對於陪着陸先生出生入死又忠心耿耿的我,您怎麼着也得給點兒獎金吧,陸先生?”

    陸徵啞聲笑了笑。

    金朝又問他:“餓嗎?”

    “不餓。”陸徵只是意識回來了些,但整個人感覺很不妙,不知道是睡太久的緣故還是如何,他累得連說話都要花費很多精力,更沒什麼胃口。他想了想,問,“我們還在加油站嗎?”

    金朝道:“不在了,那是個交通要塞,每天來往的人多,打家劫舍的也不少,小到混混,大到持.槍的,所以我轉移了位置。我們現在在一家餐廳裏,這裏是員工休息室。這裏的電路全都被破壞,爲了安全起見我也沒找蠟燭來點。”

    這些金朝比陸徵專業,陸徵並不擔心。

    他終於又想起夢裏似乎一直聽到有電話聲,他摩挲着拿起電話發現真的有路隨的未接,他忙回撥過去,那邊提示關機了。

    “陸先生?”

    “沒事。”陸徵放下電話,不管路隨有什麼事,他人在國內都不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沒接到也不是什麼大事。

    金朝小聲說:“您休息會兒,等天亮了我出去再打探打探消息。”

    “嗯。”

    陸徵閉上眼睛。

    不知道渾渾噩噩夠了多久,金朝抓着陸徵的手臂晃了晃,不斷叫他“陸先生”。

    陸徵強撐着意識問:“怎麼了?”

    金朝壓低聲音說:“外面來了人,我本來以爲是來找食物的平民,結果發現來的是和之前那些綁架犯穿着一樣的衣服,我聽他們在打電話,說什麼看到之前的華國人在這裏出現過。”

    陸徵頓感不妙,他們這是被尋仇了?

    那些來找他要贖金的根本不是全部的人!

    金朝又道:“這裏有後門,我們從後門走。”

    “好。”陸徵知道金朝不可能丟下他走,他只好咬牙費力站了起來。

    金朝扶他站起來就聽他下意識哼了聲,他蹙眉側臉:“陸先生?”

    “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

    金朝感覺他整個人都在抖,他道:“我背您。”金朝背過身打算拉住陸徵的手臂將人背起來,碰到陸徵的手時他就愣了下,不是喫過退燒藥了嗎?

    怎麼又燒起來了?

    ……

    一輛藍色轎車在馬路上疾馳。

    宋也拉着把手差點整個人被甩出去,他蹙眉道:“雖然現在沒交警看着,但是你能不能稍微悠着點?我……我都快被你開吐了!再說,也不一定就是……”

    宋也的話沒說完就是一個急轉彎,他本能捂住了嘴,緩了緩才把那些噁心壓下。

    他們是昨天傍晚遇到了轉移的一家三口,當時宋也沒覺得怎麼,但顧嘉翰看到那孩子正在喫一包壓縮餅乾整個人都不對了。

    問了才知道是一個男人用食物跟他們換了藥品,顧嘉翰問那個男人是不是華國人,比他還高,戴着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

    那孩子說的確是華國人,比顧嘉翰高一點,但沒戴眼鏡,看着也不斯文,特別粗獷,眼睛不大,單眼皮。

    宋也當即就笑:“看吧,我就說哪那麼巧?”

    顧嘉翰抿着脣道:“是金朝,他看到的人是金朝!”

    金朝出來找藥,是陸先生病了嗎?

    顧嘉翰拼命地踩着油門。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宋也見顧嘉翰直接下車跑了出去,他捂着胸口在車窗靠了會兒纔跟着下去。

    顧嘉翰找了一圈終於看到了那個餐廳,他利落從後腰拔出槍,快速打開保險衝了進去。

    “喂,顧嘉翰!”宋也咒罵着從後座上拎了把衝.鋒.槍跟了上去。

    顧嘉翰把餐廳裏裏外外找了一遍,一個人都沒有!

    正在他打算出去時,突然靜謐餐廳裏傳來陣陣震動聲,他猛地收住腳步回頭朝餐廳後的某個房間看去。

    ……

    航班h8533已經落地昌摩機場兩小時了,這一批撤走的人已經全都上飛機了。

    言蹊回頭就見路隨依舊還站在前面候機大廳裏,她大步過去問:“怎麼了?還是沒有人接?”

    路隨點頭。

    楊定也跑回來了,喘着氣說:“我找遍了整個機場,沒看見陸先生和金朝!他們該不會……不會根本沒有來吧?”

    正說着,路隨打的電話接通了,他脫口道:“陸叔,你們現在在哪裏?”

    那邊隱約能聽到男人沉重的呼吸聲,接着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路少爺?”

    路隨愣了下,他本能握緊手機:“顧嘉翰?”

    言蹊下意識撐大眼睛,路隨急着問:“你和陸叔在一起?”

    ……

    顧嘉翰握着衛星電話的手在顫抖,他進來時,這部電話就躺在地上,邊上散落着藥盒,還有壓縮餅乾的袋子。

    這是陸先生的電話,是陸先生……

    他張了口正要說話,就聽青天白日裏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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