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部落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車子剛起步,顧嘉翰就睡沉了,中途居然一次都沒醒來。

    他是被宋也叫醒的。

    “阿昭呢?”

    “去跟酋長說我們還得再住幾晚。”宋也將顧嘉翰扶起來,蹙眉問,“怎麼樣,好受點了嗎?”

    睡一覺感覺好了很多,但顧嘉翰有些擔憂:“你讓他去跟人交涉?”

    在顧嘉翰的印象裏,寧昭能跟什麼人好好講話?

    宋也笑道:“在這種地方,比金錢還珍貴的就是藥品,寧教授是個醫生,整個部落的人都對他恭敬着呢!”

    顧嘉翰倒是沒想到這個。

    “走吧。”宋也幫忙拿了行李,“我們先去落腳的地方。”

    顧嘉翰跟着下車,擡頭就見前面部落的房子,全是黃泥糊的,上面是草棚搭的屋頂,幾個孩子穿着褲衩在外面蹲着玩螞蟻,都赤着腳,連鞋子都沒有一雙。

    顧嘉翰跟着宋也一路進去,偶爾碰到幾個男人,大約是認識宋也,衝他友好地笑了笑。

    宋也回頭道:“看見沒?沒有人有一身像樣的衣服,但對他們來說,衣不遮體不會死,但沒有藥卻會。”

    其實顧嘉翰在發現自己的藥被偷時就能想象到深入j國內陸會看到多麼貧窮的畫面,畢竟多數人都會拿走和藥品放在一起的錢包,不會有人選擇拿走藥。

    像這樣的地方,大約還是以物易物的地方,有錢也花不出去。

    有錢也買不到藥,這裏方圓百里別說藥店,連一家小賣部都沒有。

    “到了。”宋也站在了其中一間屋子前面,和所有的土屋一樣,“這是之前我和寧教授住過的地方,收拾過了,不過嘛,條件也就這樣。顧總將就吧。”

    顧嘉翰嗤笑:“你這是看不起誰?”

    宋也徑直進去,他倆都高,進門時需要彎腰才能避免撞到頭。

    門窄得很,顧嘉翰這種身高的人穿過去都顯得逼仄。

    宋也彎腰將行李放在牆邊,側身道:“坐吧。”

    裏面就一張牀,別說電器,連傢俱都沒有。

    這個部落還沒有通電。

    顧嘉翰下意識問:“你們手機怎麼充電?”

    宋也道:“回車上充,不過這裏也沒信號,根本用不上,自然也不用那麼麻煩跑去充電。”

    宋也正說着,顧嘉翰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是陸徵的電話。

    顧嘉翰轉身接起來,一面走了出去。

    宋也的眼珠子微微撐大,他隨即幫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沒錯啊,他的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他還不信,乾脆撥了寧昭的號碼出去,根本打不出啊。

    那顧嘉翰的怎麼……

    顧嘉翰沒走遠,就站在屋子前:“哥,怎麼了?”

    陸徵道:“剛吃了晚飯,沒什麼事,問問你到哪了?”

    顧嘉翰笑:“我和阿昭他們在一起,已經到地方了。”

    陸徵終於鬆了口氣:“你以後跑這麼遠的地方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嘉翰,我很擔心你。”

    顧嘉翰剛想說話,身後傳來寧昭的聲音:“你怎麼還站在這呢?身體不難受了?進去休息吧。”

    顧嘉翰下意識想要捂住話筒,卻遲了一步。

    陸徵整個人的語氣都變了:“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顧嘉翰嘆息說:“有點水土不服,沒什麼,阿昭在,你不用擔心。”

    陸徵深吸了口氣:“你把手機給寧教授。”

    顧嘉翰只好把手機給了寧昭。

    陸徵肯定是不信顧嘉翰,這纔要親自問問寧昭。

    也不知道那頭的陸徵問了什麼,寧昭認真回答:“你要是問最壞的情況的話,就算是普通感冒都有可能引起病毒性肺炎、各種綜合併發症。更別說嘉翰這種對普通抗生素過敏的體質……”

    顧嘉翰:“……”

    他一把將自己的手機拿了回來:“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陸徵的呼吸聲有些沉,他良久都沒說話。

    顧嘉翰等了會兒,小聲問:“需要我跟你彙報下考察的情況嗎?”

    陸徵終於有些怒了:“去睡覺!”

    顧嘉翰收線後回頭皺眉看着寧昭。

    寧昭和沒事人一樣上前把顧嘉翰推進屋內:“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顧嘉翰忍不住道:“阿昭,你以後說話能不能稍微……哪怕是有一點點委婉?”

    寧昭認真道:“爲什麼要委婉?難道醫生說的委婉,病人得了絕症就不會死了嗎?”

    顧嘉翰扶額:“可我也沒的絕症啊。”

    寧昭越發嚴肅:“陸先生自己問我的可能性,我只是把會發生的可能都告訴他,我有什麼錯。”

    顧嘉翰:“……”他就不該同意把手機給寧昭。

    宋也倚在牆上笑:“也是時候讓你也嚐嚐被寧教授折磨的滋味了,很不錯吧?”

    顧嘉翰不想再糾結這個,便問:“就一張牀,晚上怎麼睡?”

    宋也道:“你倆睡,車上有睡袋,我一會拿進來,我睡地上。”

    顧嘉翰還想說話,寧昭已經一把將他推倒在牀上:“你睡不睡?不睡你可能真的要……唔唔……”

    宋也的手臂從寧昭後頸穿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衝顧嘉翰眯了眯眼睛:“對寧教授來說,與其指望他口下留情,不如直接動手。”

    顧嘉翰與他對視一眼,兩人都笑起來,剩下寧昭狠狠瞪着他倆。

    ……

    言蹊第二天上班時纔想起,昨天給路隨發的信息他居然都沒有回。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是在忙,還是發生什麼事了?

    言蹊正想着,外面傳來敲門聲,進來的是薛停的祕書。

    “言機長,薛總讓您過去一趟。”

    言蹊起身就徑直去了薛停的辦公室,他正巧要出來,見了言蹊便說:“走吧。”

    言蹊問:“去哪兒?”

    薛停道:“帝都那邊派了飛機檢修人員過來,還有安全監督員,你和我一起去見見。”

    言蹊詫異:“我去幹什麼?”

    薛停無奈道:“拜託,你可是老闆啊,這種大事,你不得出面嗎?這次不是商業對接,是上頭來監督調查我們華西航空,還需要我說得再清楚一點嗎?”

    言蹊無奈跟上薛停的腳步。

    沒想到會議室的門一推開,言蹊就看到了坐在裏面正一邊喝茶,一邊悠閒看着報告的路隨。

    上頭派來監督檢查的人是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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