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同自己半日前離開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了，簡直就是兩個模樣，現在大紅的綢緞掛滿了整間寢殿，就連掛在牀幔上的輕紗也換成了大紅輕紗，層層疊疊被銀勾掛住，楚子衿親手縫製的嫁衣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牀榻之上等着它的主人。
楚子衿呆站在原地，看着這屋裏的一切，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雅言見她呆呆地站在那裏，還以爲她這是不喜歡連忙問道，“殿下這可是不喜歡？奴婢這就……”派人去換。
這樣式是當初南苑的一個姑娘出嫁的時候，南苑裏的一個嬤嬤親手操辦的，是以規格都是尋常百姓的樣式，於是當淺蔓找上自己的時候，她那是滿腦子想到的就是這個樣子，可這樣會不會太爲簡樸了，殿下不喜歡？
她這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楚子衿給打斷了，“不必了，這個樣子本宮很喜歡，你在門口守着，若是十一回來了……”話說到一半便停下了自己的話，默默地看着雅言勾了勾自己的嘴角。
聽見楚子衿喜歡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再將她的話仔細想了想，對着楚子衿福了福身子，“喏。”
楚子衿這邊剛換好嫁衣坐在了梳妝鏡前，門口就傳來了腳步聲，“殿下，是我，薑湯來了。”
楚子衿扭過頭去瞥了一眼雅言，後者點了點頭轉身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從那條縫中擠了出去，“十一姑娘，您將薑湯給我就行，我給殿下端進去。”
十一半信半疑地將手裏的湯藥遞給了雅言，想要看一眼屋內的楚子衿是何情況卻被站在門口的雅言一個側身，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十一嗔怒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雅言冷笑了一聲，“雅言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雅言福了福禮，側過頭去對着十一小聲說道，“十一姑娘莫怪，這都是殿下的意思，還請姑娘多擔待。”
“哦——是嗎？”
雅言微微點了點頭，補充道，“殿下讓您去將公子請來，就說是殿下今日吹了風，有些發熱了。”
聽到這話之後，十一這才明白了自家殿下這是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原來是要讓公子過來呀，怪不得有心思繞上這麼大的一個圈，又是薑湯又是堵門的。
十一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下去爽快地答應道，“明白了，我這就去公子那。”
雅言則是笑而不語，滿臉笑意地目送她的離開，待到確認十一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之後，這才重新回到了寢殿裏。
寢殿裏的楚子衿正往自己的額間畫上花鈿，用金粉沾上染料畫上了一朵綻放在額間的牡丹花，聽見動靜頭也不擡地問道。
“事情如何？”
雅言一步步地朝着楚子衿靠近，站在了她的身後，“殿下放心，十一姑娘並未起疑心。”
楚子衿輕嗯一聲，接着描好了額間的最後一筆，接着放下了手上的畫筆，轉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雅言，“怎麼樣？”
楚子衿默默地轉過身去，接着在自己的臉上搗鼓，只是銅鏡之上，她臉上的雀躍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另一側，十一踏着輕快的步伐走到了容月的寢殿，卻看到了一身紅衣的容月，因爲容月素日裏喜愛白衣，所以也就常見到公子清冷如月的模樣，今日這一襲紅衣倒是顯得男人越發的妖治。
紅衣妖治的容月坐在燈下看着手裏的書，房間內除了他之外還有另一名女子見十一來了忙招呼道。
“十一回來了？可是殿下回宮了？”
容月聽見這話，也忙放下了手裏的書看向來人，啓脣問道，“殿下可是回來了？”
十一砸了砸腦袋，還有些呆呆愣愣的樣子，淺蔓看她這個糊塗樣子，生怕她毀了楚子衿的計劃，連忙快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十一的腦瓜子上，“你這是發什麼愣？公子問你話呢？”
許是這一巴掌起到了作用，十一這次纔回過神來，連忙將楚子衿的吩咐說了出來，“公子，今日殿下赴宴時吹了些風，現下有些發熱了，正吵着讓您過去呢！”
容月聽見這話，眉頭一皺急衝衝地便將手裏的東西給放了下去，隨後擡起腿大步流星地朝着外面走去，淺蔓和十一兩人見狀也只好跟在了容月的身後，朝着楚子衿的寢殿趕去。
路上的十一實在是抵不住好奇，小聲對着淺蔓咬耳朵，“今日公子，這是……”說罷還不忘指了指容月身上的這一襲紅衣。
淺蔓瞄了一眼容月，然後同樣小聲交流道，“殿下吩咐的，說是今日是除夕，讓我送來了這紅衣，公子穿着也好喜慶些。”
十一聽見之後便恍然大悟，安安靜靜地跟在了容月的身後不再言語。
事實其實不然，一個時辰之前，淺蔓便端着這紅衣恭恭敬敬的敲開了容月的房門。“公子可在？奴婢是淺蔓，殿下讓奴婢送些東西過來。”
房裏的容月此刻還聚精會神地翻看着手裏的書信，聽見來人的敲門聲，動作飛快地將手裏的書信藏匿在了自己的衣袖處，隨後攤開了桌子上的書冊，淡淡地說道。
“進來吧。”
“喏。”
淺蔓緩緩地推開了門，對着屋內的容月行了行禮，“奴婢見過公子。”
容月的眼神依舊放在書冊上，並未擡頭看向來人，依舊是一副淡漠的語氣，“起來吧，所謂何事？”
淺蔓將手裏的紅衣放在了不遠處的桌上，指着它說道，“這是殿下讓奴婢特意送來的衣裳，說是今日是除夕佳節，還請公子換上這件衣裳，同殿下一同守歲。”
聞言容月這才擡頭，一眼便看見了這一抹鮮豔的紅色，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這般紅豔的顏色，倒是像極了人血。
見容月只是盯着這件衣裳，卻緘口不言的樣子，可爲了不影響楚子衿的計劃，淺蔓只好硬着頭皮地勸說容月。
“公子不若試試吧，今日殿下似乎挺喜歡這件衣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