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蔓和十一頓時動作麻利的上前將人給扶了起來，楚子衿故作柔弱的緩緩起身，“頤清謝過父皇。”
因着跪了些許時刻的緣故，楚子衿的嘴脣有些許發白，但依舊站的筆直。只是依舊在地上罰跪的劉?情況就沒那麼好了，他冷的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劉?咬着牙極力想要剋制住顫抖，可是這情形眼看着便要越發控制不住了……
劉祺看着她那越發蒼白的臉，頓時心口一緊，頤清這肚子裏的孩子絕不能出半點兒事，否則若是因爲此等小事挑起兩國紛爭，那對於大宋而言，豈不是得不償失。
“朕覺着此事便按睿王妃的意思辦便可。至於睿王，御下無方，管教不嚴，縱使手下傷人，罰俸一年，從即日起禁足於王府，非詔不得出府一步。”
“是，兒臣領旨，謝父皇恩典。”劉?顫抖着俯下身子謝恩，隨即便由邯鄲扶直了身子。
看着劉?顫顫巍巍的動作，劉祺不由得心生憐憫，這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語氣也柔和了些許，“今日是你母后的千秋宴，你們夫婦二人便先去皇后那兒候着吧。”
“是，兒臣遵旨。”
劉祺此言也不過就是給他們二人隨便找了個藉口好叫他們二人去皇后那兒治病，瞧瞧太醫罷了。總歸不能真叫他們跪出病來……
未央宮。
宮女將略顯狼狽的他們送入了內間，也好避開那滿屋子的朝廷貴婦，這雪地罰跪一事，到底不是什麼體面之事，更何況楚子衿膝上的雪都化的差不多了，留下一塊明顯的水漬，那就更別提劉?那周身的狼狽了……
這樣不得體的模樣，自然是不能讓外人瞧見。
“王爺，王妃，這便是王爺昔年居住在宮裏時住的地方，裏頭有乾淨的衣裳，時候也不早了，千秋宴即將開席，王爺切莫誤了時辰。”到底是皇后手底下的宮女，自然是一心向着他們二人，話裏話外也不乏暗示。
劉?帶着的人不多，一個老太監外加一個邯鄲，兩人都陪着他罰跪弄溼了衣裳，相比楚子衿這頭婢女環繞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侍女們衆星捧月般簇擁着楚子衿朝着內裏走去，裏頭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兩套衣裳，瞧着都是素淨的樣式，看來張皇后也未曾料到她們二人會在雪地中罰跪。
楚子衿走上前去素手捻起衣服的一角，不禁蹙起了眉頭，可惜了自己今日這一身衣裳，織金的料子如今沾了水怕是再也不能穿第二次了。
十幾個繡娘足足繡了半個月才做出來的樣式，如今就這樣毀了。反觀榻上的這件衣裳，一瞧便知是張皇后未曾穿過的新衣裳，只是這未免也太過於素淨了，往前推十來年年，她也未曾在自家母后的櫃子裏見過這樣素淨的樣式。
淺蔓發覺她蹙眉，湊上前去，“殿下莫惱，馬車上備了另一件衣裙，方纔奴婢已着人去取了，想必就快來了。”
世人對女子苛刻，任何時候都不得失了體面，對於楚子衿這樣身份尊貴的女子就更了，因着這些條條框框的規矩，也就不得不多備上兩件衣裳，省的出什麼差池。
楚子衿聞言忍不住勾起嘴角，淺蔓果真替自己想得齊全，就連合自己心意的衣裙都備好了。
她指了指榻上的另一件衣裳，“讓人送過去給王爺。”這到底是張皇后準備的，多半也就是爲了她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她也不好攔着人家換衣。
“喏。”侍女應聲將衣裳端了出去，雙手奉給了站在屏風之外的王公公。
楚子衿透過屏風故作爲難地說道，“王爺，妾身邊伺候的都是些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做不來替男人寬衣解帶的活計，就煩請公公替王爺更衣了。”
此話倒是不假，能在楚子衿身邊伺候的，都是顧清洲精挑細選地送來的良家子，哪裏見過什麼外男，更別提寬衣解帶了，就連容月都是自個動手，豐衣足食。
他從不喜讓人觸碰，自然也就是親力親爲，外加上還得伺候楚子衿，動作就更爲熟練得心應手……
劉?本就凍得直哆嗦，哪裏來得及計較這些，連忙手忙腳亂的任由王公公和邯鄲換衣，還不忘催促宮女將爐火推得近些。
楚子衿的衣裙並未溼到裏頭自然也就不慌不忙地坐在一旁等着，待換好衣裳之後，兩人又重新梳妝打扮一番，這才一前一後的踏上了去雲煙殿的路。
雲煙殿。
長長的宴席如流水般遍佈整間殿嶼，雕樑畫棟，燭火亮如白晝，原本熙熙攘攘的說笑聲在楚子衿兩人踏入戛然而止……
楚子衿和劉?的臉上依舊帶着得體的笑意，似乎是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乏從容地走到了最前端，在右席首端坐了下來，從容得體的樣子與平常一般無二。
楚子衿輕掃了一眼地下重新恢復喧囂談笑之聲的人羣，緩緩地舉杯遮面吞下一口酒，忍不住刺了兩句坐在一旁的劉?。
“王爺當真是面不改色。”
劉?顯然已經緩過勁來，莞爾一笑舉起了另一側的酒盞，“那是自然，王妃也不差，步履沉健……”
不等楚子衿回嗆回去，劉?的那位好哥哥便從外頭走了進來，徑直站在了兩人的面前，“給睿王請安。”
楚子衿和劉?齊齊側過身去，避開了他這一禮，還不忘回了一個半禮回去。如今他是親王，他的這位皇兄給他行禮無可厚非，只是他卻不能就這樣收下，畢竟長幼有序，況且他還是個戴罪之身。
“睿王好福氣，睿王妃才思敏捷，聰慧過人，讓皇兄好生羨慕睿王的福氣。”二皇子這話幾乎是咬着牙關從牙縫中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