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自己的家事,與我何關。”端青墨拍了拍手,不屑道。
她巴不得有人去找方辛夷的晦氣。
轉身向嚴甘遂頷首示意道:“家父一直在我面前稱讚嚴學士文章優秀,爲人正直,..以後有機會的話還請您多多指教。”
未來的嚴大首輔、嚴活閻王,現在還是個剛剛入仕,心懷赤忱的新人,雖是天縱之才,但碰上如此陰晴不定、表裏不一之人,一時倒也不知道說什麼。
端京墨失望的垂下眼睛,也是,前世今生他們都不曾相識,而那些她自認互相陪伴的瞬間,也只是她做鬼時的自我慰藉而已。
只好微微頷首告別,便領着侍女二人離去。來日方長,她們以後有的是見面的地方。
佩蘭回頭看了一眼這俊美青年,便趕緊低下頭,紅着臉快步跟上。
嚴甘遂:端首輔稱讚我?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果真入仕後會遇到許多之前不曾遇到的問題,先是下朝後,不是很熟悉的方家來拉攏他。
還沒說上兩句,端家大小姐過來大打出手,還說端首輔青眼與他。
端首輔一直對他的見解持反對意見,兩人政見並不和。
嚴寧遂扶額,自嘲地牽了牽嘴角便搖頭離開了,甚至忘記扶地上的方子斌一把。
端青墨的落水之仇是暫時解個氣了,但此時,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李貴妃被禁足,不會就此罷手,她要在她下手之前做好準備。
......
剛到端府,就見府前停着一架精緻的馬車,墨紅色的車身刻畫着金色的牡丹。高大健壯的馬匹此刻有一絲萎靡,無力的甩着馬尾,想來是日夜兼程跑回來的。
端京墨眉梢微揚,這車……母親回來了?
一隻手輕輕給簾子掀起,十指修長,腕似蓮藕,完全看不出年紀,再一看,面前這個貴婦人自是端家嫡母蘇蘭茹。
蘇蘭茹擡眼正好撞上端京墨的目光。趕忙走上前來,想握住她的手,但又想到平日排斥的模樣,只好放下,上下觀望起來。
“墨兒,我聽聞你落水的消息,你現在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仔細打量着,女兒今日好似沒有反感的模樣,蘇蘭茹小心說道:“母親許久沒看到你,可是想念,這才趕回來。”
馬車後隨後下來一青蔥少女,十三四歲模樣,梳着個雙環髻,鬢邊長長的彩色流蘇叮叮作響,身着交領五彩緞面裙衫,顯得靈動漂亮。
這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端思雅,思雅下車快速看了一眼端京墨,嘴巴喃喃了兩句,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低下了頭。
看看小心侷促的母親和妹妹,端京墨鼻頭一酸,幾乎忍不住淚水,只好連連點頭道:“墨兒也想念母親和妹妹了,這次回來就別回老家了吧。我每日只有澤蘭和佩蘭相陪,也顯的孤寂。”
她生母早亡,那時她才兩歲,父親雖對她寵愛有加,還是覺得父母之愛缺一不可,後院需有個母親教導扶持,便續絃了蘇家長女。
蘇家雖將軍世家,但女兒卻溫婉持家,一直待她如親女,即使陸續生下嫡子端青臣和嫡次女端思雅,也未曾對她剋扣半分,反而更寵愛有加。
後她與方辛夷相識,方辛夷一直哭訴繼母對她的冷眼和虐待,告誡她後母無血親,都是一個樣的,讓她小心提防。
她聽的多了,心裏種下個種子,久而久之,便疏遠了些。
端夫人大喜,背後的少女也不可置信的擡起頭,雖不知面前姐姐爲何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但二人對視了一眼,急忙點頭應下。
一行人向內院走去,少見的其樂融融。
母親爲家族和諧,暫且帶着妹妹回了老家,前世她對她們多有愧疚。
就在這氣氛融融之時,門口小廝前來通報:“姑娘,方家姑娘和侍郎府姚姑娘前來求見”
方辛夷!
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她,就光想到她的模樣,端京墨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恨意與殺意。
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來,那今天就討回點利息!
“墨姐姐。”方辛夷穿上一件淺玫瑰紅的交領緞襖配月白素緞細折兒長裙,施然見禮,好一個小意溫柔,我見猶憐。
與她一起前來的,是侍郎姚家的庶女姚楚楚,端京墨前世對姚楚楚的印象不深。
聽說姚侍郎寵妻滅妻,她娘一個勾欄出來的女子,竟比正妻還要威風,真的是聞所未聞。
不管她在家受寵,嫡女的圈子她是混不進去的,只有方辛夷願搭理她,便一直巴結着方辛夷。
前世也來糾纏過她,她看不慣她和她生母那姿態,沒搭理過,幾次過後,她也冷了心思,一心做方辛夷的跟班。
端京墨打量兩人一番,對方辛夷說“妹妹來的正好,我也正準備去找妹妹,今日過來,可是來爲刁奴道歉的?”
方辛夷臉色微變,笑道:“方婆子可是說錯了什麼話?我看那鐵尺打下去,臉都爛了,沒剩幾顆牙齒,現在還不能說話呢。”
“呵。”端京墨冷笑“看來你是來問罪的,妹妹這病好生奇怪,我爲你背了個壞名聲,被人責罵推入水中,你生病不能上門道謝,我打了你惡僕人,你病就好了上門問罪,
到底是什麼病這麼神奇,也說來給我們聽聽,長長見識!”
方辛夷臉色遽變,端京墨在她面前從來沒有高聲過,尤其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但一想到端京墨平時的模樣,方辛夷心中又稍定。
想來這一次沒有在意她,她記在心裏,哄幾句自然就好了。
“姐姐誤會我了,”方辛夷快速用手巾拂淚“我的病來勢洶洶,想來看姐姐,實在是有心無力,這不,剛能起身便過來,
只是我從小母親過世,方婆子一手牽扯我長大,她的臉變成那樣,我於心不忍,纔來問兩句,是否是惹的姐姐不開心了。”
方辛夷表面一幅悽楚感恩戴德的樣子,心裏一幅銀牙都快咬碎了。
暗道,有生之年定要將她踩在腳下,以報受她作威作福之仇!
她這一哭,倒顯得別人太過計較表面功夫。
姚楚楚趕忙安慰方辛夷,回頭衝着着端京墨叫嚷道:“別人都說,你待方妹妹如何如何好,我今日看也不過如此,對方妹妹的貼身婆婆下手都如此毒辣,平時還不知道怎麼欺負方妹妹呢!”
佩蘭聽聞此話,氣急,嗆聲道:“我家姑娘欺負人?如果不是我家姑娘,她早就被髮配到荒山野嶺了吧!”
“姚姐姐別這麼說,姐姐對我是有大恩大德,有點時候只是急躁一點,也不是有壞心,而且姐姐出身也高貴,方婆子不經意冒犯了她倒也應該被罰。”
方辛夷言語之間,已經給端京墨定下仗勢欺人之罪。
端京墨重重地哼了聲道:“果真好手段!大恩大德談不上,我端家有恩必報,有德必酬,看不上此等放下碗罵孃的行爲。
那惡奴,她污衊我端家家風,我幫你教訓了她,以防別人誤會了妹妹恩將仇報,又或者,真是你在背後指點?”
端京墨眯着眼審視她。
方辛夷心頭猛的一跳,端京墨她到底發現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