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民間還藏着如此仵作高手,不爲他錦衣衛用實在可惜!
“端姑娘,方夫人的確是死於中毒,因爲中毒引起的呼吸衰竭,不過這個毒是外邦纔有,所以我們的仵作都沒有看過這個症狀。”
賀霖交待間,一個三十多歲,面色蒼白的男子從他身後走出。
他衣衫凌亂,腳步輕浮,袍襟前還洇着一大片酒漬,看着就像從酒肆間剛走出的。
“想必,這就是李仵作了。”端京墨起身行禮道。
“回姑娘,小人少年時曾遇到過一個從東瀛來的商販,才得知此毒素。”
李仵作隨意行了個禮,說完後便輕倚着柱子支撐身體,煩躁的揉了揉晴明穴。
他陡然從酒坊被拉過來驗屍,現在酒還沒有醒透。
心中嘟噥着,這些達官貴人,果真是想一出便幹一出,一言不發便將他拉過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入了貴人們的眼?
“李仵作?”
嚴甘遂本坐在一旁,不欲上前,但看着看着,越發覺着此人像極了自己的一位故人。
可是,他怎會變成如此的模樣?
“嚴,嚴公子!”李仵作陡然站直,趕緊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
“你們二人認識?”端京墨好奇的打量着他們,兩人身份懸殊,怎麼會互相認識?
她還是在前世一個案件中得知此人,不過他在那起案件中,承擔的可不是仵作的身份,而是兇手!
此人能力突出,恃才而驕,卻被針對打壓,故一直自暴自棄,直到唯一珍視之人受到傷害,才徹底失去了理智。
“小人之前喝酒誤事,掉入河中,曾被嚴公子所救。”
李仵作逃避掉嚴甘遂的眼神,似是不想多說,眼神飄忽間看到了端京墨,連忙岔開話題解說道:
“此毒名爲河豚,中此毒先是會腹部不適,肢體麻痹,到最後的呼吸停止。無色無味,仵作都檢驗不出。”
端京墨聽罷,心中瞭然,這些症狀與方夫人之前一致!
這樣一切就說的通了,端京墨與嚴甘遂對視,二人都明白了經過。
“看來方辛夷先是讓方子斌對罌粟上了癮,方夫人不忍愛子受苦,爲她所用。”端京墨開口說道。
“方姑娘提前就讓方夫人服下毒素,滅了方夫人生路,只能自裁保存方府的顏面。”嚴甘遂繼續道。
“再讓她設法與我同處一室,形成密室,讓我百口莫辯!”
“端姑娘入獄後,她再將方子斌滅口,抹去所有痕跡,從這件事全身而退。”
真是好謀段!
兩人一唱一和中,盡顯默契。
方辛夷只用了一招便將最近得罪她的人,全部剷除,如此縝密歹毒的設計,端京墨忍不住在心中驚歎,難怪前世端家滿門都慘死在她手中。
只是不知道她背後有無其他人?
“那李仵作,你既然說,尋常仵作都查不出。”端京墨追問道:“那怎樣才能證明,方夫人是攝入河豚毒素而亡?”
“很簡單。”說到自己專業上,李仵作立刻自信滿滿。
“她的肺部會出現三凹徵,這是明顯呼吸衰竭而亡的症狀,口脣、鼻尖、耳垂、頰部及甲牀等處既有發紺,這些尋常仵作也都會明白,只是不知會有毒素導致而已。”
“這樣一來,就排除了端姑娘的手刃之罪,現在只要抓住那背後之人就可以了。”聽到這,賀霖拍了拍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端京墨沒有那麼樂觀,敢在京城裏用此手段,背後不管是誰,都不是好對付的人物。
“端姑娘,嚴公子,指揮使還沒有回來嗎?”
賀霖四處查看間才發現異狀:四人一同出去,現在房間內僅回來了兩人。
端京墨他們也感覺到不對勁,他們已經回來好一會了,還沒有等到商陸他們。
難道是出什麼意外了?
一行人心裏放不下,讓李仵作先去休息,嚴甘遂本想追上詢問。
但看着對方匆忙離去的步伐,知道對方不願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和他細談,也只能停下了步伐。
準備重新找時機拜訪一下他。
三人又等了好一會,天色已經暗沉下來,賀霖終是坐不住了,準備去尋商陸和白榆。
指揮使雖武藝高強,但那白掌櫃看着便不像一般女子,也不知她是否暗藏禍心,萬一故意給人引到同夥處,聯合下手......
賀霖越想越是緊鎖眉頭,恨不得立刻到商陸身邊。
......
白掌櫃倒是沒有包藏禍心,但是二人的確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時間回到商陸和白榆到達西市之前,白榆的傷口不斷滲血,實在是支撐不住。
商陸雖對她有些不滿,但現在也用的到她,只能給她帶到一個藥鋪先進行包紮。
誰知就是這麼巧,白榆在包紮時,瞄到了那東瀛人的身影!
她悄悄與商陸說了,商陸倒也顧不上別的了,拎起了白榆就跟了上去。
那人穿戴着大元的服侍,髮型也與一般男子無異,並沒有留着東瀛標誌的月帶頭,,可能是醫師或者貴族?
在人羣中並不顯眼。
他雙臂虛護着胸前,彷彿是有什麼貴重的東西,行走間不時打量着四周。
眼睛中部微微吊起,顯得此人多了一分兇野狡黠。
兩人一路追到西郊外郭,這邊只有一些逼仄的棚屋土牆,簡陋的房屋間穿梭着一些販夫走卒。
地方荒廢的厲害,錦衣衛巡視的時候很少會到此處,商陸看了一眼萎靡的白榆,不禁提高了警惕。
眼見着那個東瀛人從一道荊棘籬笆處轉彎,待二人追上前去時,那人卻已不見的蹤影。
“難道被他發現了?”商陸皺着眉頭不悅道:“看來這人的警覺性很強,我們快點跟上,尋找蹤跡。”
“是,大人。”白榆雖已沒有了半分力氣,這種情況下倒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咬咬牙撐住。
商陸走到那東瀛人消失處的房屋查看,這屋子大概年久失修,瓦片剝落,門板子都不知被卸到哪裏去了,只留下一個大黑洞。
覈查過沒有問題,剛準備出來的時候,房屋上面,突然竄出幾隻白色羽箭!
“啊!”
白榆驚叫了一聲,趕忙拖着身體想要躲到商陸身後。
定睛一看,這些羽箭只是爲了吸引商陸的注意力!
後發的羽箭衝着白榆飛來,商陸飛身護她,一個不查,二人竟被房屋中間降下的鐵籠牢牢困住!
商陸眯眼看着暗中走出的兩個人影,喝問道:“你們是何人?敢和錦衣衛作對?!”
待人影漸漸浮現清醒,商陸一向鎮靜的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一絲震驚。嘴中吐出來兩個字。
白榆瞪大了雙眼,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驚恐的看着前方,這人竟是?!
她得知如此祕辛,不會被滅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