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讀書時,恩師便說過,君子的節氣在心中,而不是浮於表面,如若爲了證明自己的骨氣,反而將生命,將你的責任所拋棄掉,那這只是做給別人看罷了。
“太子殿下,請您相信我,我必不會傷到你的。”嚴甘遂拿起弓看向楊世鏡,眼神中露出堅定。
楊世鏡大聲喘着粗氣,他縱是再有心計,此時也是個孩子罷了。
楊杜仲府中的箭,磨的很鋒利,嚴甘遂將它拿起時,他甚至能看到那箭頭上的反光,感受到森森的寒意。
“不,不!”楊世鏡慌亂的說道。
嚴甘遂的臉色冷下,眼神逼視着楊世鏡道:“太子,你還記得,臣與您所誦讀的論語嗎?”
楊世鏡一震,有些無措地看着嚴甘遂。
“殿下,你作爲一國的儲君,要拿出儲君的威嚴,不懼不畏。”
楊杜仲的神色諱莫如深,在一旁看着他們。
楊世鏡這才冷靜了一下,他大聲的誦讀着論語,用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惶恐,嚴甘遂並沒有讓他多等,挽弓射箭,就在一瞬間,楊世鏡頭上的瓷器,便應聲而碎。
楊世鏡的聲音一頓,繼續背誦了起來。
“夠了!”楊杜仲惱怒的打斷,“你若是要背,滾下去背個夠!”
楊杜仲一臉殺意的看着嚴甘遂,沒想到,他這次竟然幫這小太子逃過一劫,就是不知,他今日做下此事,之後會遭遇到什麼對待。
想到此處,楊杜仲的殺意竟然淡了幾分,他倒是不想親自動手,他好奇的是,如若將此人給那短命皇帝送過去,他會怎麼處置他。
......
端京墨帶着部隊一陣奔波,這才趕在日暮時分進了懸鐘古城。
端京墨一進城,就感受到城中的不對勁,這裏雖是邊關,不太平,但怎麼說也是大哥駐守之處,有衆多官兵的護守。
但此時,她看到的卻是一幅幅逃難的場景,每個人的臉上,不論男女老少,皆是不安與驚恐。整條街上都流竄着人羣,皆想要逃出城去,連官兵都鎮守不住。
“端大人,這......”陸熙臉色難看的問道:“難道形勢已經到這種情況了嗎?連大本營處皆這樣。”
端京墨緊蹙着眉頭,“走,到端將軍處。”
端長風此時已無力管營賬外之事,他的身前,正跪着幾名將士。
“孔興、王覽,你們可知其罪?”端長風惱怒的看着兩人。他們身爲朝廷的將士,此時發生動亂,不僅不作爲,甚至還萌生了退意。
百姓們心中本就慌亂,眼見着官兵都收拾行李,想要逃離此處,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民心大亂。
“將軍,我們何錯之有?”孔興不服,昂起頭衝着端長風大聲喊道:“我今日可以爲朝廷而戰死,但朝廷自己先拋棄了我們,我們與那倭寇鬥爭就是送死罷了。”
“現在京城都已經亂了,獻王造反,誰當聖上還說不準呢?與其在這裏送死,還不如先保全自身,再視情況而沽。”
“胡說!”端長風氣急,將手中的令牌扔置在他們身上,“我的軍隊中,竟會出現你們這無恥之徒,你們之事若是傳回京,傳到你們的親友耳中,你們覺得他們還有臉面做人嗎?”
提到自己的親友,孔興、王覽一時語塞住,蔫了下來,“可是,將軍,我們現在候在此處就是送死,倭寇他們手中有我們的地形圖。”
端長風雙手死死的握緊了座椅扶手,幾乎要將其捏碎。臉色黑沉得厲害。
若是說他心中一點也不怨,怎麼可能。
他可以戰死沙場,但他不能就這麼窩囊的死在小小的倭寇手中,而他們的地形圖還是自己所保護之人,雙手將其奉上。
“將軍,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啊。”孔興哭訴道:“本來軍中的糧食就不夠將士們喫,您還將他們都分發給了百姓,現在大半的將士們都餓着肚子,這樣的條件,你讓我們去和倭寇他們對戰,這個就是去送死!”
孔興的聲音,感染了大半場上的將士,大夥皆低下了頭,有感落淚,他們想起自己遠方的親友。
端將軍也如脫力般落下淚頭顱,死死咬緊了牙關,他心中如何不動容,這些也是伴隨着他一起出兵成長的兄弟們。
而他,現在要送他們去死。
“我們此番,並不是去送死!”一句鏗鏘有力的聲音,打破了這片陰霾。
端京墨大步走了進來,“我赴朝廷的命令,爲將士們帶來糧草和支援,此番對戰,必不會讓將士們前去送死!”
“你是何人?爲何擅闖兵營?”孔興打量着她,問道。
“我乃是巡撫督軍,此次爲倭寇之事前來。”端京墨目光如炬。
“妹妹!”端長風似是感覺做夢一般,妹妹爲何會出現在此處?難道這是老天讓自己在死前再見一見家人嗎?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二姐姐!”端青風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也顧不上什麼軍令了,從營帳後跑到端京墨面前,瞪大了雙眼,滿臉興奮的看着她。
端京墨打量着面身前高大健碩的青年,微微一笑。
這小子,長的倒是挺快,她現在已經要仰着頭看他了。
端京墨見着自己的親人們,心中的底氣更是足了幾分。對端長風行禮道:“端將軍,請下令分發糧草,明日我率軍與你們一起,迎戰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