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二柱聽到動靜出來,就看到馮麗娘手舉紅燒肉趴在地上。

    盤子舉歪了,盤子裏的湯汁滴滴答答往馮麗孃的頭上落。

    若娘看了眼盤子裏的肉,肉塊有些焦黑,肉質紋理乾巴,蘿蔔還泛白,火候沒掌握好,收汁時辰也太短。

    這紅燒肉大抵不會好喫到哪裏去。

    許童生緩步過來,老神在在地將瓷盤接走,慢吞吞走回西廂房放下,纔回來將馮麗娘扶了起來。

    擡頭一看,若娘和柳氏站得遠遠的在看戲呢。

    頓時臉就黑了。

    “潑婦,是不是你推的馮氏?”吃了好些天的稀粥,他上茅廁都拉不下來,好不容易等到老大送銀錢回來,割點肉喫,差點還喫不上。

    “許童生大老爺,衙門查案子還講究個證據確鑿,你說我推的,證據呢?”若娘心情不錯,樂得看許二柱黑臉。

    “不過,既然你們都說我是潑婦了,那...”若娘往前走了幾步,單手一推,馮麗娘原本靠着許二柱站立,就是一副軟弱無骨的模樣。

    若娘一用力,她整個人就撞到窗臺上,額頭磕在了木頭邊,立馬起了個大包。

    “你...”許二柱沒料到雲氏真的敢當他的面動手。

    “哇...雲若娘你簡直欺人太甚!”馮麗孃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可不能破相,不然相公該嫌棄她了。

    “下次記得,不要隨便冤枉人,不然假的,我都讓它成爲真的。”

    “還有你,許二柱,好好想想你如今腳下站的,可是我這個潑婦掙下的銀子修的屋,哪天我不高興了,你跟你這位美嬌娘可就得喝西北風了。”

    一家子人多就是不好,哭哭啼啼,烏煙瘴氣。

    許二柱一聽這話,眼睛一亮,原來如此。

    “若娘啊,我知道擡了馮氏進門,你心裏不痛快,怕我冷落了你!”

    “你放心,麗娘年紀小不懂事,還需要你多教教她,老夫對你二人,絕不偏袒,你是正妻,教訓小的也應當。”

    “只是,別再動手了,有礙身份,你平日裏多給麗娘立立規矩。”

    “往後啊,這飯食也別分開吃了,咱們一家人一起喫的才香,麗娘就讓她給你佈菜伺候…”

    ??????

    這臭不要臉的老頭子在說些什麼?

    真他媽是見了鬼了。

    混喫混喝能說的這麼冠冕堂皇,這就是讀書讀出來的學問?

    “不必了,老孃還想多活些時日,不需要這麼個礙眼的東西在眼前晃。”

    “你...潑婦,妒婦...”就沒見過這麼油鹽不進的東西!

    “相公,奴家疼!”馮麗娘這次可不是裝的,她是真的胸疼...

    “麗娘啊,快,老夫扶你進屋...

    ......

    若娘看着兩人你濃我濃地進了房門,嘆了口氣。

    想不到這老瓜包罵人的話,還沒有她這段時間學會的多呢!

    “娘...您別生氣了,爹他一時糊塗...”柳氏以爲若娘是看許二柱和馮麗孃的親密模樣傷心了,連忙挽着若孃的手臂安慰。

    若娘轉頭看一臉着急的柳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做飯去吧,他們該回家了。”

    話音剛落。

    “娘,我們回來了!”老三大嗓門若娘老遠就聽到了。

    柳氏站在一邊:我相公跟娘可真像。

    周氏睡了一覺,肚子餓了,剛準備從牀上下來,被老三嚇了一跳。

    踩在牀榻上的腳一軟,差點摔跤。

    驚魂未定地扶着肚子站好,這段時間養的圓潤的臉上閃過一絲怨氣,這家裏就他們二房不受待見了。

    若娘走出堂屋,對着跟着後面的柳氏說道:“你去準備飯食,晌午就隨意喫點,晚上再去買條魚回來燒。”

    老四今早看她起來,就跟在她屁股後面唸叨了半天的魚。

    “好的,娘。”柳氏答的輕快,昨晚的魚滋味真的好,她夜裏做夢還夢見自己在河裏抓了好些魚呢。

    “對了娘,下晌要不讓當家的他們去抓魚吧!”

    村子往東南方向就有一條河,有村裏人用網子攔了一塊養了鴨子。

    這年頭沒人喫魚,每次去河裏挑水澆地,總能看到水底吐出來的大泡泡。

    “這才四月下旬,河水激人,下水容易生病。”

    “你讓老三去竹林砍幾根細竹子,家裏有上次趕集買的魚線,在竹子頭開個孔,將線繫上去。”

    “再在細線中間綁一根細茅草,有魚喫食才能看得見。”

    “好,娘,我讓老三去挖地龍!”柳氏越聽嘴咧的越大,娘真的太厲害了,甚麼都會呢!

    “地龍不要挖黑的,挖紅色細條的,魚更喜歡喫。”若娘仔細回憶她父親釣魚時的準備工作。

    最近孩子們天天往水稻田裏跑,一待就是老半天,比她這個當孃的還操心。

    剛好也讓他們趁機放鬆一下。

    十來歲的孩子,要是在候府,哪懂愁滋味。

    “娘,您跟媳婦兒聊甚麼呢?”老三推開竹門,就看娘和媳婦兒在院子裏談笑。

    白牙一齜,跟着笑的像個傻子。

    “相公,娘下午教我們釣魚,晚上燒魚湯喝!”

    “好啊,娘,那魚湯可太好喝了,您怎麼知道這麼做會好喝的呢?以前娘怎麼沒弄給我們喝過。”

    若娘:這孩子哪壺不開提哪壺,難道我還能告訴你,你以前的娘已經不在了?

    “以前不是沒發現調料嗎?前些天你們在山上找的生薑,娘存起來了,用來燒魚纔好喫。”

    “那我們以後去山上多留意,多挖點回來!”

    “娘,藥?”老四看三哥老擠着若娘說話,就有些着急,伸手就要推開他。

    老三看弟弟話多了,小動作也多了,不再是以前看着他們就想躲,就想逗他。

    “四弟,要什麼?午食還沒有好呢!”一手扣這他,不讓他往娘那去。

    “三哥,壞,娘,藥!”老四被鉗着肩膀,急得臉都紅了。

    回頭還瞪了自家哥哥一眼。

    “好了,老三,去井邊洗洗,幫你媳婦兒做飯去。”

    “老四來娘這邊。”

    這時老二扶着周氏慢慢走了出來。

    孕相十足的模樣,配着剛睡醒紅通通的臉蛋,也難怪老二上心。

    “四弟說的應該是孃的傷口該換藥了。”周氏柔柔的開口。

    不知何時,周氏就是這種鎮上閨女的腔調了。

    老四沒理對他笑得溫柔的二嫂。

    只是,伸手點點若孃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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