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富嬸挎着菜籃子也走了過來。
“若娘呀!”你可回來了!
站在門口往裏看的女子聽到若娘兩個字,立馬就轉過了身。
抱着娃的男子擋在了她身前。
若娘正背對着他們看向富嬸來的方向。
“娘,這個大妹子好像有點眼熟。”老三圍着人轉了一圈,摸着下巴。
若娘聽到他的話轉過了身。
一眼先看到了柳二虎。
去柳家村那一次若娘是摸了鍋灰的,柳二虎沒認出來。
“大丫回來了。你們那邊村裏遭災了嗎?情況怎麼樣?”若娘邊說邊上前觀察自家的門。
木頭的門在水裏泡了好些天,已經有些變形了。
“我...我那都挺好的,我去小莊園幫柳伯幹活,他跟我說您前段時間去過。”
“我生產時,是您幫我找了大夫和穩婆,還給了我銀錢,娘,您怎麼不去看看我呀?”許半夏說着就哭了。
“我...”許半夏這態度是若娘始料未及的,當年她可是被許雲氏給賣了!
“娘,我知道您跟那邊和離了,當年要不是他和許白前逼着您,您也不可能賣了我。”
若娘:......
她又遺漏了甚麼記憶?
“你還奶着孩子呢,可不能哭。你站會了,娘把家裏打掃一下。”
“富嬸,您今日要不先回去,我這先忙?”暈頭轉向了半天,富嬸還在邊上候着呢。
“那行,我也就是來看看你,你回來我就放心了。”自她下山後,她早中晚都會過來一趟。
她就擔心當時若娘是將飯省給他們喫,自己餓肚子,人在山上出事兒了!
“沒事,好着呢。富嬸,要是能找到石灰粉,把家裏都撒上,散散黴味。”
“行,我知道了。”
若娘找了一件髒衣服抱住手去推門。
老三看他娘慢吞吞的模樣,就想上去幫她。
“娘,這是我們大姐?”長的不太像啊!
“你大姐離開家時你都十來歲了,記不住個人?”若娘邊說邊拍開了他的手。
“離遠一點,家裏的任何東西都不許碰。”若娘瞪了他一眼。
“疼!”
“娘,我來吧。”老四提了刀上前。
將刀尖插在縫裏,上下一撥,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四弟真是越來越聰慧了。”
老三砸吧了下嘴,也不知道該不該謝謝他爹...
打開門,腳踩在院子裏微微下陷。
老四在前面把所有屋門都打開了。
若娘去後院看了看。
豬仔雞仔都被衝沒了。
紅薯苗地也掀開油布,跟生薑差不多情況,苗沒有被沖走,若娘送了一口氣。
石灰粉用防水的袋子存了不少。
讓老三老四一起從屋裏一個鎖的嚴嚴實實的木箱裏拿了出來。
“用石灰把家裏所有的角落都撒了,我一會兒去看。”若娘將袋子交給老三。
“好的,娘。”
“先把西廂房收拾出來,安置你大姐他們。”若娘還不清楚中間到底發生了甚。
但人拖家帶口的來,總要招待。
何況,自柳全舉家牽過來之後,她就有想法要將半夏也接過來。
“然後去把廚房都撒一遍,撒完後,柳氏去少熱水...”若娘話還沒說完,就起身快步走到了院子裏。
“老三,打一桶井水上來。”她忘記了,這口井,暫時可能用不了。
“不行,這水不能用。”若娘搖了搖頭,地下河裏指不定沉着死人屍首呢。
“將之前封起來的水缸打開看看。”
“娘,缸裏的水乾淨能用!”柳氏去廚房將繞在油布上的布條拆開了。
“那就用這個燒水,水開了之後,家裏所有的衣物碗筷都必須燙過一遍,傢俱全部挪到院子裏,用熱水澆!”
家裏柳氏、半夏在收拾,若娘讓剩下的幾個人,上山將山洞裏的稻子挑了下來。
柳氏和半夏收拾完,就用手搓稻子,去殼。
剩下的石灰,讓老四送去了隔壁張家。
忙碌了一天,除了罈子裏裝的雞蛋,鹹菜,沒別的可喫的菜了。
讓柳氏炒了一大盆酸菜炒雞蛋,就飯,一人幹完兩碗飯。
很快喫完,若娘安排半夏歇息。
她還沒忘記,要問問半夏怎麼過來的了。
“大丫,你們怎麼過來的?”郡城外的柳家村離這裏可不近。
“是柳伯讓人送我們過來的。”
肯定是張景彥給柳伯那邊去信了。
“娘,我剛剛纔知道,原來您每年都會託人給我送銀子。”
“您是不是沒打聽清楚,全送到柳伯他們小院子啦!”
“嗯...娘太着急了,打聽錯了。”
“柳伯把銀子都給你了,夠花嗎?”若娘試探地說。
“夠,怎的不夠娘,您一年可給了我八兩銀子!我都收着帶過來了。”
“還有...您當時給我的十五兩,我攢着沒用。”半夏說這話時還看了看柳二虎。
後者只是看着她傻笑。
“我身上可有五十多兩銀子了!娘,要不先放您那裏吧。”半夏都愁死了,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呢!
“自己好好收着。”若娘心想,家裏如今銀子最多的可就是半夏了。
“我怕弄丟了。”
若娘:……
接下來聽了許半夏斷斷續續的話,若娘才明白了當年發生的這些事情。
許白前說許雲氏將許半夏賣了,自己拿了一半的銀子,這事是真的。
可他不知道的事,那十五兩,最終許雲氏是給了許半夏帶走了!
都說血濃於水,許半夏是許雲氏的第一個孩子,這就是怎麼都割捨不掉的!
所以,從始至終,許半夏對許雲氏有過失望,內心裏卻還是感激她的。
就算許半夏能一直生活中老許家,可遭遇的未必就比嫁人好。
有個好喫懶做,眼高於頂,還不時打人的爹,一個時時算計了要把她賣了的弟弟,她能活着,全靠她娘。
嫁給柳二虎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很幸運,她選對了!
這麼多年不聯繫其實是許雲氏要求許半夏這麼做的。
不然攤上那兩個人,許半夏這一生就完了。
若娘捋順了前因後果,對許雲氏也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嘆氣。
而且,很明顯,柳伯那裏的事情,前前後後都有張景彥的影子。
解甲歸田的張將軍,內心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柔軟。
夜深,各自回房休息。
臨睡着前,若娘突然想起上次張景彥穿的那件鹿皮盔甲。
下牀,打開重新上過漆的木櫃,裏面有一件同樣材質,同樣制式的大氅。
張景彥...很久以前就到過許家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