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沒人上門了,雲若就坐在堂屋裏剝花生。

    “啪!”

    “娘,蚊蟲可真多!”

    “門口紗窗沒理好,都是從縫裏鑽進來的,大丫,你找點艾草,把娃子們睡得屋子薰一下。”

    “老五,你把堂屋薰了,老三老四把其他人屋裏熏熏。”

    “這幾日怎麼沒看到虎崽?”雲若左右角落都看了,沒見白絨絨的一團。

    “娘,山裏比家裏涼快多了,白白鐵定避暑去了...”

    “吼...”小虎崽子養了些日子,體型已經是原先的好幾個了。

    跑過來就往雲若腳下一趴。

    雲若伸手摸了摸它:“最近別亂跑,家裏人多,別嚇着人。”

    “吼...”它可從來不嚇人,人一看它就跑了。

    “老三,你最近就在家將村學要用的桌椅做好,老四去河裏淘點沙,準備一些沙盤。”

    “順道看看附近村裏有沒有賣奶羊的,多買幾隻。”

    或許可以做出來羊毛筆。

    “老五就在家抄書,好好準備,將小夫子的氣魄拿出來。”

    雖說最後真能讀進書的肯定沒幾個,但凡事總得先有個開始。

    “知道了,娘。”

    交代完這些,雲若就沒有再管他們了。

    羊奶皁角已經切好了,一共三十塊,雲若用油紙包起來,打算明日一早去州府大戶人家的後門試着賣賣看。

    除了這些,她還想把臨近的山地都開出來種果樹,種地。

    大丫他們的燒餅,這麼熱的天氣做了放不住,不適合賣。

    還得另想他法。

    喫過晚食,洗漱完,雲若披散着頭髮在廂房裏寫字。

    夏日炎熱,蟲鳴深深。

    小虎崽子趴在竹蓆上打盹,雲若坐在窗前,有風吹過,長髮飄飄。

    “吼...”小虎崽子突然站起身,甩了甩身子,對着窗外叫了一聲。

    “怎麼了?”雲若側過身看它,小傢伙晚上一向都很安靜的。

    “吼...”虎崽子叫了一聲,又趴了下去。

    “好好睡。”

    張景彥站在院牆上的陰影角落,靜靜地看着她對一隻老虎溫柔地說話。

    燭光朦朧,背影如畫。

    他將手裏抓着的東西緊了緊,轉身跳下了圍牆。

    ......

    雲若夜裏沒有睡好,早起時神色就帶了幾分疲憊。

    “老四,打兩桶水放在牛車上,喫完早食進城。”

    “好。”

    “娘,帶上桶,水到了州府再打,路上太顛了。”老四說着,往雜物間走。

    “嗯,行。”

    悅家村到洛州府這段路,能顛得她散架。

    “娘,要不然我跟您一起去吧?”大丫和柳氏同時開口。

    “太熱了,就在家歇着吧,娘去將東西賣了就回來。”

    “大丫,最近無事,你收拾點東西,回去看看二虎他爹。”

    雲若想了想:“讓老五跟着去。”

    之前說了,一直沒成行,現在老五考上了,時機也合適。

    “娘,這一路奔波累的很,就讓五弟在家歇着吧。”柳二虎的後孃不是個好東西,老五去怕是面子抹不開。

    “老五自己決定去不去。”雲若看向被提了名,便放下筷子坐得筆直的小幺。

    “大姐,我跟你們去。”

    “這...”

    “夏兒,帶着五弟吧,順道也讓咱爹看看秀才公長甚模樣。”

    半夏她娘這麼重視他柳家人,柳二虎心裏是歡喜的,帶上小舅子回柳家,他後孃鐵定不敢生事兒。

    雲吞給大丫使了個眼色。

    “那就聽當家的。”大丫知道娘這是要給她做面子呢。

    一個半時辰之後,雲若和老四在洛州府待了不到兩刻鐘,就打算回家了。

    事情是這樣的。

    雲若先帶着羊奶皁角去了一家專門賣胭脂水粉的鋪子,剛進門就被門口的小二趕出來了。

    於是兩人拎着竹籃繼續往裏走。

    “嗚啊...我的臉...”

    “小姐,您今日出門是不是抹錯胭脂了,臉上油汪汪的,描的眉都花了。”

    酒樓角落的樹蔭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着急地用手帕給她家小姐擦臉。

    雲若和老四站在她們身後的巷子裏,進退不得。

    “胭脂都是本小姐平常用慣了的,怎麼可能抹錯?”

    “肯定是二房那個賤人換了我的胭脂,就想我在師公子面前丟臉。”

    “小姐,師公子原就是愛慕您,可看不上二房的人。”

    “那自然,別廢話了,先找個地方,我要把臉洗了。馬車裏有胭脂水粉,你幫我拖住一會兒師公子。”

    “小姐,師公子還有一盞茶功夫就來了,這麼一小會兒我到哪去弄水洗臉呀...”

    雲若聽了一會兒,拉着老四從巷子的另一頭繞開了。

    “老四,剛剛來時,哪邊停了馬車?”

    “咱們牛車邊上就有一輛。”因着馬車不小,他還多看了兩眼。

    “那我們回去。”

    “娘,皁角不賣了?”

    “賣,娘已經找到買主了。”

    雲吞拉着老四快步走回去,到牛車邊時那對主僕還沒到。

    “拎一桶水下來。”

    “好。”

    “小姐...”主僕說話聲由遠及近。

    雲若背對着兩人,提高了嗓音對着老四:“你個死孩子,是不是存心氣老孃?你拿了甚東西抹老孃一手?”

    “娘,這不是您讓我拿的豬板油嗎?您這手都糙了,塗點豬油,手滑潤。”

    “滾一邊去,把籃子裏的皁角拿一塊給老孃洗洗,等會老孃去給你買布料,這手掌櫃的肯摸布料嗎?沒腦子的。”

    “娘,這皁角可是馬家夫人定好了的,五兩銀子一塊呢!”

    “別廢話,邊上籃子裏還有老孃留下的,拿來。”

    “哦!”老四剛將羊奶皁角拿出來,面罩輕紗的主僕也到了,正準備上馬車。

    “咦?娘,這洗的真乾淨,手上一點油都沒有了。”

    聽到這話,主僕二人都看了過來。

    停了一下,才一起進了車廂。

    兩人在車廂裏坐着,女子拿下了面紗,露出一張油光滿面的臉:“小姐,剛剛那個大娘用的皁角好像去油管用,我去問她借點兒?”

    “本小姐堂堂縣丞家大小姐,還要問一個農婦借塊皁角?去買一塊回來,順便買一桶清水。”

    再晚師公子都到了,她這模樣,哪能見人。

    “可是小姐,五兩銀子一塊呢!”她家小姐的月錢不過才二十兩銀子。

    “去買,等本小姐哄好了師公子,還怕沒有銀子花?”

    “是。”小婢女撐着油紙傘下了車。

    對着雲若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哎,你這婦人過來一下。”

    雲若當沒聽到,收拾好水桶,轉身就要往牛車上爬。

    “哎,你...站住!”

    雲若坐下,就讓老四出發。

    “別走,你們站住!”小婢女一看人要走了,着急忙慌地跑了過去攔住牛車。

    “叫你們呢,聾了啊?”

    “你...有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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